火车上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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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的中国人

火车上的中国人

作者:王福春

开 本:长20开

书号ISBN:9787559601940

定价:160.0

出版时间:2017-08-12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火车上的中国人 本书特色

☆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呈现人在火车这个特殊空间里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记录20世纪90年代的时代特征:大哥大、烫发、印有电影明星照片的T恤、便携电视机等等,勾起令人难忘的记忆。☆摄影师在混乱中寻找趣味,用幽默化解现实压力,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看似平常,实则令人回味无穷。

火车上的中国人火车上的中国人 前言

我是铁路运输系统的一名自由摄影人。早年毕业于铁路机车司机学校。参加工作后,曾在列车上做过检车员工作,对铁路有着特殊的感情。从事摄影工作后,我的镜头一直没有离开过铁路。随着创作的不断深入,我越来越关注人们的旅途生活状态,十几年来,我北上漠河,南下广州,西奔格尔木,东至上海……乘坐列车上千次,行程十几万公里,拍摄近万张底片,留下了人生旅途的印记。
生活就是这样,时间与空间在交织交错,在列车启动时,窗外还飘着鹅毛大雪,一觉醒来,又发现自己已融入江南春色。当我的镜头聚焦莘莘学子苦读时,身后还响着搓麻将的噪声,另一车厢里有小女孩望着车窗外默默地发呆。那么,迎面驶来的列车里又会发生些什么呢?
令我难以忘怀的是在开往南宁的列车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满身汗泥,倚在车门头,站着就睡着了。我看着这小女孩足足有五六分钟,我不能给她帮助,心里十分难受和自责。就在快门释放的一瞬间,我的心被刺痛了,忆起了自己苦难的童年……
1995 年7 月,列车停在了西宁站台上,一位年轻军人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送站,小女孩哭喊着,死活要跟妈妈去,原来出乘的列车员是她妈妈。列车终于启动了,那小女孩呼唤妈妈的声音随着列车的远去,被列车的轰鸣声给淹没了,那列车员妈妈不停地挥手。透过车窗,在阳光照射下,我分明看见了列车员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我被感动了。这就是母亲,一个普通的列车员母亲。
我躺在卧铺上怎么也睡不着,孩子满脸流泪的可怜相不时浮现在眼前,那撕心裂肺般呼唤妈妈的声音,一直响在耳畔,使我想起了自己三岁那年失去母亲,五岁那年失去父亲。那时还没有记忆,想象中比她哭得还厉害。到现在我也记不清母亲父亲长得什么样子。打我记事起,是嫂子带着我,她像对自己孩子一样把我拉扯大。是姐弟之情?还是母亲之爱?我说不清楚。可是,我深深地懂得,正是这种爱,弥补了我心中的伤痕。
1987 年5 月,那场大兴安岭特大森林火灾,我和新华社记者王建民、解放军坦克四师作训参谋王永刚在河湾林场和军民奋战了四天四夜。临回来我登上了漠河—齐齐哈尔的列车。我一上车,就发现车厢里挤满了投亲的灾民,大包小裹,满脸愁云,不时地听到小孩子的哭叫声和老年人的呻吟声,那情景真好像发生过一场战争似的,心里很沉重。我在列车上采访了列车员为灾民发送面包和菜汤、哈尔滨急救中心的大夫为灾民送医送药的情景。……。我马上找到车长汇报了这一情况。车长和餐车主任很快为产妇送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外加两个荷包蛋,感动得一家人握着车长的手不知说啥好。列车长将孩子抱在怀里,亲如一家人……这些感人的镜头被我一一记录下来。我看他们一家人穿得很单薄,顺手将我穿的一件新军大衣送上去说:“留在路上防寒用吧。”……在我从家里出来时,我爱人就对我说:“你看谁困难,就把大衣送给谁吧。”没想到,军大衣终于派上用场了。
我这个人是兴奋型的,一拍片,就来精神。这些年养成了坏毛病,患了神经官能症,晚上经常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直翻个儿,那个难受劲儿就别提了。靠吃安定睡觉,开始吃一粒,到后来四粒、五粒都不管用。说也奇怪,在火车上,一躺下,列车把我颠得左摆右晃,有时会有把五脏六腑颠出来的感觉,伴着车轮隆隆声,很快入睡。可一回到家里,一静,反倒睡不着了。
很多人坐火车不习惯,睡不着觉,而我正相反。这些年总在外面跑,平均每年乘车上百次,也许习惯了这种环境。一次,我睡在中铺,睡到半夜正香时,被下铺一位老太太叫醒,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问才知道,原来我的呼噜声太大了,影响了大家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老太太说,她一夜没合眼,我听了这话,心里这个不好意思,赶紧说:“对不起!”
1998 年4 月,我随李振盛老师去齐齐哈尔,采访三十多年前满身戴着毛主席像章的解放军战士王国详。在返回的列车上,我与《江城晚报》记者小车同行。上车后,一回头看见了身着黄色袈裟的年长和尚正手持车票找铺位,找到铺位后我们坐到了一起。在交谈中,得知他是普陀寺九十二岁的老方丈,前来齐齐哈尔寺院看望他一百多岁的师父。我看小车和他谈得很亲热,我拿起相机拍了起来。突然,小车说:“您老人家给我看看病呗。”老方丈说:“你有什么病?红光满面的。”说完站了起来,顺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副洁白的线手套,戴在手上,顺势将左手两指托住小车的手腕,右手两指按住脉穴,号起脉来。这时,看我手持相机,他顺口说:“别照啊!”我听后没做任何反应,下意识地举起相机,就在我迅速调焦的一瞬间,与他一双明亮的眼神重合了,留住了这一难得的镜头。
那明亮的眼神,那洁白的手套,那圣洁的心灵,那佛家的慈悲,那男女授授不亲的规矩……都融入了这一瞬间。
我没能尊重他老人家,心里很愧疚。有时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怎样才对。摄影这行当是带有侵犯性的。有些镜头可遇不可求,像这样的镜头,恐怕今后不会再遇上了。
1999 年5 月23 日,我刚从澳门采访归来,兴奋还没有消除,又在广州登上了九龙—上海的100 次旅游列车。经过一夜的旅途,我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习惯性地背上我的小徕卡相机,到车厢里转转。当我来到10 号车厢时,眼睛顿时一亮,一群穿紫红色袈裟的喇嘛兴高采烈地望着窗外的景色,有说有笑,于是我拿出相机就拍。就在这时,一个脸圆圆的胖乎乎的年轻喇嘛笑着对我说:“嗨!好面熟啊!”我也觉得他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我随后问:“你们是哪个寺院的?”“我们是拉卜楞寺的。”我一下想起来了,我曾四次去甘南。于是我们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感情一下拉近了。我提议为他拍照,他高兴地向我点点头,我正要按快门时,他从怀里掏出一条金黄色的哈达,两手高高地擎起向我献上。我心里一阵激动,同时按下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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