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记忆:一:小说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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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记忆:一:小说卷

中国记忆:一:小说卷

作者:李敬泽主编

开 本:24cm

书号ISBN:9787550016125

定价:36.0

出版时间:2016-03-01

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中国记忆:一:小说卷 本书特色

  时光在一成不变地飞逝,人类以文学的睿智记录下时间瞬间的步履。许多许多年以后,再寻觅这些丝缕的痕迹时,在茫茫的时间之海中才得以找到消弭了的历史回声。

中国记忆:一:小说卷 内容简介

  《中国记忆·小说卷》分一、二两卷,选取新中国成立以来60位名家的60篇小说名作结集成册,选文皆为名家的名篇佳作,是现代中国小说界的一次经典回顾。本卷为小说卷二。

中国记忆:一:小说卷 目录

孙犁 山地回忆
李国文 改选
宗璞 红豆
茹志鹃 百合花
马烽 我的**个上级
陈翔鹤 陶渊明写《挽歌》
高晓声 李顺大造屋
王蒙 夜的眼
铁凝 哦,香雪
汪曾祺 陈小手
张炜 一潭清水
何立伟 白色鸟
梁晓声 父亲
扎西达娃 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
史铁生 命若琴弦
马原 叠纸鹞的三种方法
莫言 枯河
陈村 一天
张承志 辉煌的波马
残雪 旷野里
刘恒 狗日的粮食
刘西鸿 你不可改变我
李锐 合坟
余华 十八岁出门远行
杨显惠 妈妈告诉我
曹乃谦 到黑夜我想你没办法
格非 青黄
池莉 热也好冷也好活着就好
苏童 吹手向西
韩东 反标

中国记忆:一:小说卷 节选

  山地回忆/孙犁  从阜平乡下来了一位农民代表,参观天津的工业展览会。我们是老交情,已经快有十年不见面了。我陪他去参观展览,他对于中纺的纺织,对于那些改良的新农具特别感兴趣。临走的时候,我一定要送点东西给他,我想买几尺布。  为什么我偏偏想起买布来?因为他身上穿的还是那样一种浅蓝的土靛染的粗布裤褂。这种蓝的颜色,不知道该叫什么蓝,可是它使我想起很多事情,想起在阜平穷山恶水之间度过的三年战斗的岁月,使我记起很多人。这种颜色,我就叫它“阜平蓝”或是“山地蓝”吧。  他这身衣服的颜色,在天津是很显得突出,也觉得土气。但是在阜平,这样一身衣服,织染既是不容易,穿上也就觉得鲜亮好看了。阜平土地很少,山上都是黑石头,雨水很多很暴,有些泥土就冲到冀中平原上来了——冀中是我的家乡。阜平的农民没有见过大的地块,他们所有的,只是像炕台那样大,或是像锅台那样大的一块土地。在这小小的、不规整的,有时是尖形的,有时是半圆形的,有时是梯形的小块土地上,他们费尽心思,全力经营。他们用石块垒起,用泥土包住,在边沿栽上枣树,在中间种上玉黍。  阜平的天气冷,山地不容易见到太阳。那里不种棉花,我刚到那里的时候,老大娘们手里搓着线锤。很多活计用麻代线,连袜底也是用麻纳的。  就是因为袜子,我和这家人认识了,并且成了老交情。那是个冬天,该是一九四一年的冬天,我打游击打到了这个小村庄,情况缓和了,部队决定休息两天。  我每天到河边去洗脸,河里结了冰,我蹬在冰冻的石头上,把冰砸破,浸湿毛巾,等我擦完脸,毛巾也就冻挺了。有一天早晨,刮着冷风,只有一抹阳光,黄黄的落在河对面的山坡上。我又蹬在那块石头上去,砸开那个冰口,正要洗脸,听见在下水流有人喊:  “你看不见我在这里洗菜吗?洗脸到下边洗去!”  这声音是那么严厉,我听了很不高兴。这样冷的天,我来砸冰洗脸,反倒妨碍了人。心里一时挂火,就也大声说:  “离着这么远,会弄脏你的菜!”  我站在上风头,狂风吹着我的愤怒,我听见洗菜的人也恼了‘那人说:  “菜是下口的东西呀!你在上流洗脸洗屁股,为什么不脏?”  “你怎么骂人?”我站立起来转过身去,才看见洗菜的是个女孩子,也不过十六七岁。风吹红了她的脸,像带霜的柿叶,冰冻肿了她的手,像上冻的红萝卜。她穿的衣服很单薄,就是那种蓝色的破袄裤。  十月严冬的河滩上,敌人往返烧毁过几次的村庄的边沿,在寒风里,她抱着一篮子水沤的杨树叶,这该是早饭的食粮。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时心平气和下来。我说:  “我错了,我不洗了,你到这块石头上来洗吧!”  她冷冷地望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说:  “你刚在那石头上洗了脸,又叫我站上去洗菜!”  我笑着说:  “你看你这人,我在上水洗,你说下水脏,这么一条大河,哪里就能把我脸上的泥土冲到你的菜上去?现在叫你到上水来,我到下水去,你还说不行,那怎么办哩?”  “怎么办,我还得往上走!”  她说着,扭着身子逆着河流往上去了。蹬在一块尖石上,把菜篮浸进水里,把两手插在袄襟底下取暖,望着我笑了。  我哭不得,也笑不得。只好说:  “你真讲卫生呀!”  “我们是真卫生,你们是装卫生!你们尽笑话我们,说我们山沟里的人不讲卫生,住在我们家里,吃了我们的饭,还刷嘴刷牙,我们的菜饭再不干净,难道还会弄脏了你们的嘴?为什么不连肠子肚子都刷刷干净!”说着就笑得弯下腰去。  我觉得好笑。可也看见,在她笑着的时候,她的整齐的牙齿洁白得放光。  “对,你卫生,我们不卫生。”我说。  “那是假话吗?你们一个饭缸子,也盛饭,也盛菜,也洗脸,也洗脚,也喝水,也尿泡,那是讲卫生吗?”她笑着用两手在冷水里刨抓。  “这是物质条件不好,不是我们愿意不卫生。等我们打败了日本,占了北平,我们就可以吃饭有吃饭的家伙,喝水有喝水的家伙了,我们就可以一切齐备了。”  “什么时候,才能打败鬼子?”女孩子望着我,“我们的房,叫他们烧过两三回了!”  “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八年。可是不管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们总是要打下去,我们不会悲观的。”我这样对她讲,当时觉得这样讲了以后,心里很高兴了。  “光着脚打下去吗?”女孩子转脸望了我脚上—下,就又低下头去洗菜了。  我一时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问:  “你说什么?”  “说什么?”女孩子也装没有听见,“我问你为什么不穿袜子,脚不冷吗?也是卫生吧?”  “咳!”我也笑了,“这不是没有法子么,什么卫生!从九月里就反‘扫荡’,可是我们八路军,是非到十月底不发袜子的,这时候,正在打仗,哪里去找袜子穿呀?”  “不会买—双?”女孩子低声说。  “哪里去买呀?尽住小村,不过镇店。”我说。  “不会求人做_双?”  “哪里有布呀?就是有布,求谁做去呀?”  “我给你做。”女孩子洗好菜站起来,“我家就住在那个坡子上,”她用手一指,“你要没有布,我家里有点,还够做—双袜子。”她端着菜走了,我在河边上洗了脸。我看了看我那只穿着—双“踢倒山”鞋子,冻得发黑的脚,一时觉得我对于面前这山,这水,这沙滩,永远不能分离了。  我洗过脸,回到队上吃了饭,就到女孩子家去,她正在烧火,见了我就说:  “你这人倒实在,叫你来你就来了。”  我既然摸准了她的脾气,只是笑了笑,就走进屋里。屋里蒸气腾腾,等了一会儿,我才看见炕上有一个大娘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大伯,围着一盆火坐着。在大娘背后还有一位雪白头发的老大娘。一家人全笑着让我炕上坐。女孩子说:  “明儿别到河里洗脸去了‘到我们这里洗吧,多添一瓢水就够了!”  大伯说:  “我们妞儿刚才还笑话你哩!”  白发老大娘瘪着嘴笑着说:  “她不会说话,同志,不要和她一样呀!”  “她很会说话!”我说,“要紧的是她心眼儿好,她看见我光着脚,就心疼我们八路军!”  大娘从炕角里扯出一块白粗布,说:“这是我们妞儿纺了半年线赚的,给我做了一条棉裤,剩下的说给她爹做双袜子,现在先给你做了穿上吧。”  我连忙说:“叫大伯穿吧!要不,我就给钱!”  “你又装假了’”女孩子烧着火抬起头来,“你有钱吗?”  大娘说:“我们这家人,说了就不能改。过后再叫她纺,给她爹赚袜子穿。早先,我们这里也不会纺线,是今年春天,家里住了一个女同志,教会了她。还说再过来了‘还教她织布哩!你家里的人,会纺线吗?”  “会纺!”我说,“我们那里是穿洋布哩,是机器织纺的。大娘,等我们打败日本……”  “占了北平,我们就有洋布穿,就一切齐备!”女孩子接下去,笑了。  可巧,这几天情况没有变动。我们也不转移。每天早晨,我就到女孩子家里去洗脸。第二天去,袜子已经剪裁好,第三天去她已经纳底子了,用的是细细的麻线。她说:“你们那里是用麻用线?”  “用线。”我摸了摸袜底,“在我们那里,鞋底也没有这么厚!”  “这样坚实。”女孩子说,“保你穿三年,能打败日本不?”  “能够。”我说。  第五天,我穿上了新袜子。  和这一家人熟了,就又成了我新的家。这一家人身体都健壮,又好说笑。女孩子的母亲,看起来比女孩子的父亲还要健壮。女孩子的姥姥九十岁了,还那么结实,耳朵也不聋。我们说话的时候,她不插言,只是微微笑着,她说,她很喜欢听人们说闲话。  女孩子的父亲是个生产的好手,现在地里没活了,他正计划贩红枣到曲阳去卖,问我能不能帮他的忙。部队重视民运工作,上级允许我帮老乡去作运输,每天打早起,我同大伯背上一百多斤红枣,顺着河滩,爬山越岭,送到曲阳去。女孩子早起晚睡给我们做饭,饭食很好,一天,大伯说:“同志,你知道我是沾你的光吗?”  “怎么沾了我的光?”  “往年,我一个人背枣,我们妞儿是不会给我吃这么好的!”  我笑了。女孩子说:  “沾他什么光,他穿了我们的袜子,就该给我们做活了!”又说,“你们跑了快半月,赚了多少钱?”  “你看,她来查账了,”大伯说,“真是,我们也该计算计算了!”他打开放在被叠底下的一个小包袱,“我们这叫包袱账,赚了赔了,反正都在这里面。”  我们一同数了票子,一共赚了五千多块钱,女孩子说:“够了。”  “够干什么了?”大伯问。  “够给我买张织布机子了!这一趟,你们在曲阳给我买架织布机子回来吧!”  无论姥姥、母亲、父亲和我,都没人反对女孩子这个正义的要求。我们到了曲阳,把枣卖了,就去买了一架机子。大伯不怕多花钱,一定要买一架好的,把全部盈余都用光了。我们分着背了回来,累得浑身流汗。  这一天,这一家人*高兴,也该是女孩子*满意的一天。这像要了几亩地,买回一头牛,这像置好了结婚前的陪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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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中国现当代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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