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一跤 且坐坐:梁实秋心灵随笔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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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一跤 且坐坐:梁实秋心灵随笔集

跌一跤 且坐坐:梁实秋心灵随笔集

作者:梁实秋著

开 本:32开

书号ISBN:9787510858796

定价:48.0

出版时间:2018-03-01

出版社:九州出版社


这景象是多么古怪多么惨!
这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吟声未罢,打了一个寒战,揽镜自照,脸色发白。于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友朋闻说,争来问询,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曷不食鱼肝油乎?”“曷妨试试自来血乎?”有某君者,爱才心切,力劝赴杭一游,以为消遣,谆谆劝驾,声泪俱下,诗人不得已,遂成行焉。
诗人到杭,寓湖滨旅馆,诗兴大发,饮食俱进。不数日,病有起色,吐痰渐成清一色,不复有红色之点缀,然病体犹虚,每餐只能啖饭五六碗耳。
有一天,天气清和,诗人摇摆而出,曰:“咦!我要到湖边走走。”诗人蓬其首,垢其面,宽衣博带,行动生风。俯仰之间,口占一首:
啊!水这样的绿,山这样的青!
这样的一个诗人生这样的病!
似乎短一点。然而诗人倦了,额际有一股热气冉冉上升,两颗汗珠徐徐下流。诗人长太息曰:“我要买一把扇子。”
行行重行行,到了一家扇庄,柜台上聚着许多大腹贾,选购纨扇,叫嚣不已。诗人曰:“此俗人也,不可与同群。”不顾而去。
又到了一家,有赤背者一,立于肆首。诗人疾驰而过,愤甚。*后,到了一家小扇庄。肆主乃一妙龄女郎也,诗人莞尔而笑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游目四视,乐不可支。忙里偷闲,选购扇子一把,价绝昂,较普通之价加倍,而诗人购扇,固不在扇,更不在扇之价也。
翌日, 挈友游湖, 至龙井, 见有售司提克者(Stick,手杖。——编者注),诗人曰:“此物甚雅,可入诗。”遂购一柄。
又有售顽石者,诗人曰:“此物甚雅,可入诗。”遂购一块。于是一杖一石一诗人,日暮而返。
以手探囊,羞涩殊甚。急搭四等车返沪,囊中尚余大洋一角,铜币十余枚。诗人病已霍然愈矣。

是热了!
我疑心我是得了什么病,身体里面的水分不从平常的途径发泄,而在周身皮肤的孔里不住地分泌。并且我不知是因为什么不喜欢在太阳光下走路,而喜欢在阴凉的地方坐着。我的家人告诉我,这是因为天热的缘故。后来我看见我家养的那条大黄狗,伸出半尺来长的红舌头,呼呼地喘,我这才有一点疑心,大概是热了。
但是真理就怕研究。一研究,真理就出来。我当细心研究矣,知道现今天气热,确是真的。并且证据很多,除了黄狗伸舌以外,还有许多旁的证明。
有一天我在晚上去看朋友,方要踏进弄堂口,似乎觉得鞋底与一块肉质的东西接触了。我当时心想,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除了野狗以外,或者没有别的肉质的东西。然而我竟错了。那一块肉忽然发出一种声音,我敢起誓,决不是犬吠,并且我听上去有点耳熟。细一辨察,啊哟!真罪过,这块肉原来是和你和我一样的一个活人。既是活人,为什么铺块凉席,睡在弄堂口呢?这很简单,是热了!
我走到朋友家门口,敲了几下门,从门缝里漏出一声隐隐约约的“啥人?”紧接着又是好几嗓子的严厉的质问。我赶紧声明,一不是抢匪,二不是讨债,三不是收捐,那扇门才呀的一声开了半扇,我斜着肚子挤进去了。谈话不久,忽然间听见百货公司有人大声宣布,约请什么什么老板唱《卖马》的二段!我知道我这位朋友是不谙乐理的,为什么忽然发奋?再说这声音之大,迥非凡响,芳邻似乎也决不至于把留声机搬到他家里来唱。我的朋友说:“李先生府上又放焰口了!”
我知道所谓放焰口者,大概就是留声机的“卖马”。我说:“声音为何这样大?”
他说:“在晒台上唱呢,这焰口真不小,前后左右二三十家的邻居全都算是预约了死后的超度。”
我问:“为什么在晒台上唱?”
他说:“是热了!”
随后又听到清脆可听的洗牌声,就好像是他们正在改葬祖坟,收拾残碎骨头的声音。
我的朋友说:“晒台上又打起牌来了!”
我说:“是热了!”
我谈完了话,马上兴辞。我的朋友送我到门口,我仔细地用慧眼观察,发现我的朋友并未穿起长衫。送客(尤其是在礼教之邦送客)为什么不穿长衫?我想:是热了!
有以上这些证据,我暂时相信,大概是热了。

戒烟
戒烟的念头, 起过好几次。**次想戒烟, 是在西历一千九百二十三年十一月三十日下午五点多钟,那时候衣袋里只剩两只角子,一块面包要一角三分,实际上我只有七分钱的盈余。要买整盒的香烟,无论什么牌子的,都很为难。当时我便下了一个绝大的决心,在我的寝室里行宣誓礼,拿出烟盒里*后一支香烟,折为两段,誓曰:“电灯在上,地板在下,我如再开烟禁,有如此烟!”
当晚口里便觉得油腻腻的难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第二天清早起来,摸摸衣袋,还是那两只角子,不见多也不见少。我便打开衣橱,把我的几套破衣裳烂裤子捣翻出来,每一个口袋里伸手摸一次,探囊取物,居然凑集起来,摸出了两块多钱。可见我平常积蓄有素,此刻便可措置裕如。这两块多钱怎样用呢?除了吃一顿饱饭以外,我还买了一盒三角钱十支的“沙乐美”。(“沙乐美”是一种麝香熏过的香烟名。)我便算是把烟禁开了。开禁的理由是:
“昨晚之戒烟,是因受经济的压迫,不是本愿,当然可以原谅。”
于是乎**次戒烟失败。
一年过去了。屋角堆着的空烟盒子,堆到了三四尺高。一天清早,忽然发愿清理,统计之下,这一堆烟盒代表我已吸的烟约有一百三四十元之谱。未免心里有点感慨,想起往常用钱,真好像是一块钱一块钱地挂在肋骨上似的,轻易不肯忍痛摘用。如今吸烟就费如许金钱,真对不起将来的子孙。于是又下决心,实行戒烟,每月积下十元,作为储蓄。这戒烟的时期延长到半个多月。有一天,坐火车,车里面除了几位女太太几个小孩子一只小巴儿狗以外,几乎个个人抽烟,由雪茄以至关东,烟气冲天。这时候,我若不吸烟,可有什么旁的办法?凡事有经有权,我于是乎从权,开禁吸烟。我又于是乎一吸而不可复禁,饭后若不吸烟,喉咙里就好像有一只小手乱抓似的。没法子,第二次戒烟又失败了。
男大当娶,女大当嫁,我侥幸已经到了“大”的时期,并且也居然娶了。闺房之内,约法二章,一不吸烟二不饮酒。阃令森严,无从反抗。于是我又决计戒烟。但是怎样对朋友说呢?这是一个问题。
“老王,你还吸烟否?”
我说:“戒烟了。”
“为什么又戒了?”
我说:“这两天喉咙痛。”
过几天我到朋友家去,桌上香烟火柴都是现成的,我便顺手吸一支。久之,朋友都看出我在外面吸烟,在家就戒烟,议论纷纷。纸里包不住火,我索性宣布了。我当众声明,我现在已然娶了太太,因为要维持应享的娶后的利益起见,决计戒烟,但是为保持我娶前的既得权起见,决计不立刻完全戒烟。枕上会议,议决: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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