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阿姆河之乡
前往阿姆河之乡作者:(英)罗伯特·拜伦著 开 本:22cm 书号ISBN:9787020119516 定价:49.0 出版时间:2016-11-01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
《前往阿姆河之乡》书评(詹宏志 文) 《前往阿姆河之乡》一书,是英年早逝的文学天才罗伯特·拜伦留给世人无限怀念的旅行文学经典,他所代表的这一脉旅行文学传统,走在远远的前方的,是写《日升之处》的亚历山大·金雷克,而接踵在不远的后方的,则是另一位短命才子,写《歌之版图》的布鲁斯·查特文。 不,我说得不完全对,我也许应该修正一下,罗伯特·拜伦所继承的不是一个旅行文学传统,而是“一个半”的传统,另外半个应该是写《威尼斯之石》的约翰·罗斯金,罗伯特·拜伦在他身上取得的养分也不少。另外我也应该修正补充一下他的传承,不仅在写作风格上,布鲁斯·查特文接了他的班,杰作《穷山恶水美国梦》的作者乔纳森·雷班也是受他影响至深的旅行文学家。 要了解上述这两段话,也许我们应该先从亚历山大·金雷克说起。 当我试图编选两百年间的“探险与旅行经典文库”系列图书时,内心其实怀藏并试图体会其中两个相互影响的主轴,一个是旅行“行动”的线索,一个则是文学“书写”的线索。 当我们在这里说“旅行文学”时,其实对应的是所谓的“旅行叙述”(travelnarrative),一种比纯文学更宽松的文学定义或者文学视野。这当中有的旅行叙述因“行动”而伟大,无关乎严格意义下的文学艺术成就。譬如理查德·伯顿的几本旅行著述,虽然也写得文采飞扬,笔力万钧,读来令人不忍释卷,但衡诸文学规格,总觉得还只是深入蛮荒,采风猎奇,未入真正的艺术殿堂。但伯顿的冒险行动在旅行史上惊天动地,昔日洛阳纸贵的著作至今也还传诵不休,任何人要谈“旅行叙述”,怎么能够略过而不提他? 然而有另外一些旅行叙述,却因为独特的叙述与思考而使“行动”不朽;单从叙述者的行动来看,并不一定是突破性或里程碑式的旅行,我在《日升之处》的序论里就曾说,金雷克等人的作品“他们的旅行不再强调体能与意志力,也不再强调旅行路线的稀有与艰难程度,相反,他们追求了解异文化的协调能力,更追求自我反省的观照能力”。也就是说,另一个旅行文学的传承,是从“书写”出发的,因书写而彰显了某一场旅行的意趣。 从金雷克始,不再把旅行者所见闻的当作全知全能的观点,也不把自己所见当作观察客体的绝对真实,相反,他对旅行者的局限十分自觉。他固然也描绘客体(描写内在自己的也不少),却从不把自己当作观察客体的权威,而把它视为与观察者自身互动的起点遭遇。金雷克的《日升之处》就是开启了这样的创作自觉的开风气之先作品,从此旅行文学才重新还给文学家所有,不再限于身上有十八处野人攻击伤痕的冒险英雄。 没有人能知道异世界的全部,每个人出发旅行时都带了一双“家乡之眼”,你是通过“对照”才使客体有了意义(该崇敬?该嫌恶?该嘲笑?还是该赞叹?),意义是与主体的既有经验相连结的。但新的经验(旅行之中与旅行之后),又在旅行者身上产生变化作用,一场旅行变成一场通过仪式,甚至是一场疗程,旅行者所发现的不是外在,而是内在。这也许已经是旅行文学里的老生常谈了,但成为一种蓬勃发展的文类,算算起点,也不过才一百五十年。 我们前面不是说罗伯特·拜伦是一位短命的天才?他出版他的旅行文学经典《前往阿姆河之乡》时才三十二岁,但这已经是他的*后一部著作了;而他令人惊艳的**部旅行文学作品《驿站》(The Station, 1928)出版时,他也才二十二岁,但他那种金雷克式幽默机智的笔调,略带尖酸的刻薄评论,细腻委婉的洞察力,对异土文化的热情,立刻风靡了英国读书界,也为他赢得前途光明的英年俊才的关注眼神。 但,为什么说他也继承约翰·罗斯金所代表的某种书写传统? 在少年之作《驿站》里,罗伯特·拜伦记录的是他与朋友前往希腊圣山阿索斯旅行的历程。圣山阿索斯千年以来是希腊正教僧院的著名聚集地,位于希腊北边向东伸入爱琴海的卡其迪其半岛(Chalcidice)的末端,有大理石山从海平面直耸二千米,从五世纪起就有修道僧院在此建造,*后变成了一个历史悠久、隔世独立、不受俗世政治管辖的僧院自治体,有自己的规章、历法(阿索斯山不让女性或雌性动物进入岛上,至今不变,女性观光客只能乘船从海上眺望,阿索斯更规定这些船只不能进入离岸五百米以内的水域;而它到今天还用当年拜占庭时斯采用的朱利安历法,与我们现行的太阳历相差十三天),半岛上共有二十座以上的修道僧院,保存了大量拜占庭时期的艺术文物与文献经典。 罗伯特·拜伦抵达希腊时,是欧洲风云诡谲的一九二五年,**次世界大战噩梦刚刚离去,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阴影已经形成;但年轻拜伦的锐利隼眼,一下子就看到希腊拜占庭时期的特殊性(欧洲总是把前罗马的希腊古典时期当作是希腊文化的代表,对它后来的发展漠不关心);他在阿索斯圣山看到各种独树一帜的建筑风格,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思想意义,他也见到各式各样的文物与人物,更在道途中看到各种现代希腊的贫困与窘境。在《驿站》一书中,拜伦和罗斯金对待威尼斯一样,对建筑的样式感到关心,并且细心记录(包括各种手绘的建筑素描,虽然画得没有罗斯金那么好,但也显得才气纵横了)。 从《驿站》开始,罗伯特·拜伦就是金雷克和罗斯金的综合体,他有金雷克的敏锐自觉和幽默尖刻,又有罗斯金的艺术敏感与学术修养,另一位写威尼斯出名的旅行作家简·莫里斯在评论《前往阿姆河之乡》的时候说:“所有旅行文学中*好、*博雅、*具娱乐性的一部书。”她提到的几个特质就是这两人的优点的集合。 完成《驿站》之后,他并没有以此自限,又跳回去扮演他的“愤青”,既是新闻工作者又是政治评论者,社会上热闹的事他几乎无役不与。在他短暂的生命戛然而止时,与他同遊中亚(也就是不断出现在《前进阿姆河之乡》的那一位)的克里斯多夫·赛克斯在一篇怀念拜伦的文章中,忍不住说为什么没有人在他生前问他:“罗勃特,你究竟是一位作家、政治思想家、艺术专家,还是什么东西?” 可能罗伯特·拜伦并不知道自己将英年早逝,他以为还有足够的时间享受青春的“多元多样”,以及它伴随而来的多彩多姿;或者,他也早有预感?在遍尝各种角色的滋味多年之后,他突然再起游兴,重游中亚,深入伊朗和阿富汗,用了十一个月的艰辛旅程,探索拜占庭时期的回教世界,寻找他们的地景与建筑,细究建筑与文明之间的关系,他用速写、素描记下那些建筑物的立面与细部,他的同伴克里斯多佛则用摄影记录了昔日的浮光掠影。拜伦并且潜心写作,精雕细琢了一部既洒脱又含蓄(既浪漫又古典)的成熟著作,也就是今天摆在我们眼前的《前往阿姆河之乡》。他是有什么时不我予的预感吗? 他为什么在停息多年之后,重新捡起画笔与文笔?真相可能永远无法追问;但这部作品不仅是我们说的“书写派旅行文学”的经典,也是记录了一个已经消逝的文明(以及众多被后来中亚无数战火所毁的建筑与文物)的重要文献。他重游中亚写下游记的时候,中亚仍旧是旅行者的天堂,路途固然贫困艰难,但西方人还能通行无阻,那正是格雷厄姆·格林所说的“当时日依旧美好”(When the going was good);今天的中亚,烽火连天,仇恨横行,要求一双外来的清澈明亮的观察之眼,已经不可得了。 罗伯特·拜伦完成《前往阿姆河之乡》后,第二次世界大战旋即爆发,热情洋溢的他立刻又投入了战争,他以观察员的身份兼任战地记者,一九四一年在往中东的路上,船被德军击沉,尸骨无存,结束了他短暂却灿烂的生涯。他的朋友克里斯多夫说,要等一阵子,朋友们才意识到失去他之后的世界的空缺,比想象中大得太多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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