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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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哀歌

战争哀歌

作者:保宁

开 本:32开

书号ISBN:9787540490881

定价:48.0

出版时间:2019-04-01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战争哀歌 目录

超越战争

——保宁《战争哀歌》译后记

2月的洛杉矶,温暖如春。阳光灿烂的午后,我坐在寓所,望着窗外的花园和泳池,竟然有些梦回越南的感觉。因为眼前的三角梅和棕榈树都令我想起热带的越南,想起在那里度过的几个春节,特别是2015年春节期间在河内见到保宁先生的情景。

多年从事越南文学的教学与研究,加上本身对文学创作的热爱,使我有幸结识了不少越南作家、诗人。但是,对保宁先生本人及其作品,我是相见恨晚的。我从大约2007年开始接触他享誉世界的代表作《战争哀歌》(此时距离这部小说初版近20年,距离我初次接触越南文学近15年),他的文学语言和创作风格都完全不同于我从前读过的其他越南作品,一经阅读就忍不住想译介。得益于北京大学教师对讲课材料选择的相对自由,我很快把这部小说带入了我所教专业的本科生和研究生的文学课堂。

2012年初我就已经翻译完成了初稿,并指导了几个学生以此为题材的毕业论文,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译稿一直压在箱底,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见到作家本人。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2015年冬天,在越南文学院著名文学评论家范春原先生的安排下,我见到了保宁先生。令我惊诧的是,他竟然跟北京大学有很深的渊源,20世纪60年代,他身为语言学家的父亲被邀请来北京大学东语系越南语教研室担任外籍专家,他随父亲来到北京大学,并在这里度过了一段童年时光。长久以来,他对中国、对北京有着一份非常特殊的感情。他曾对我说:“这些年他凭借《战争哀歌》去过不少国家,但*想去的是中国。”

《战争哀歌》出版不久就在美国有了英译本,至今已经有20多个不同语言的译本。国外对这部小说不吝赞美之词,我*同意英国《独立报》的话:“这部小说完全可以与本世纪(20世纪)以来*伟大的战争小说《西线无战事》娉美,甚至要超越《西线无战事》,因为与《西线无战事》不同,这是一部超越战争的小说,是一部关于创作,关于逝去的青春,也是关于美和伤痛的爱情小说。”所以,这绝不仅仅是一部有关越战的小说,它所涉及的情感超越战争,超越时空,适用于任何正在经历或走过动荡不安的青春的人,我想这是它作为一部经典名著的特征之一。

其实《战争哀歌》初版的小说名是《爱情的不幸》,1993年译介到美国时被更名为The Sorrow of War,因为一出版就大受欢迎,以至越南的出版社再版《爱情的不幸》时,读者竟然不知道它就是《战争哀歌》,所以越南的出版社也就索性使用了《战争哀歌》这一书名。但本质上这是一部爱情小说或者说心理小说。小说中并没有太多关于战争本身的描写,更多的是对战争的反思,对青春的回忆。1996年,台湾麦田出版社出版了从英译本转译过来的《战争哀歌》,取名为《青春的悲怆》。不过,非常可惜的是,当时出版社和译者本人大概都不清楚这是越南小说,将作者的名字译为鲍宁,而且直接在封底说明这是一部美国小说。

有关小说整体艺术的讨论,我想就由读者来进行。我只想说,《战争哀歌》的语言艺术十分高超,充分地体现了越南语的复杂性、优美性以及强大的表现力。可是,对外国人来说,要读懂和翻译这样的语言都是艰难的,尤其是开头部分,读起来如同小说中写的雨季里的丛林道路一般难以逾越。作为女性,且是远离战争的女性,阅读和下决心翻译一本战争方面的外国小说并非易事。我在翻译的过程中,虽然尽量忠实于原著,但有些地方因考虑中文的语言表达习惯而有所增减,尤其是对段落的处理,很多地方我进行了拆开重组,将大量的长段落拆分成简短的段落。为了便于读者阅读,我曾想学习日文译者的方法,把每一章加上主题性的标题,甚至都列好了那些标题,但我*后放弃了。我并无翻译长篇小说的经验,一切都是在摸索中进行。虽然竭力追求完美,但不足之处一定在所难免。

我要感谢越南河内国家大学所属社会人文与社会科学大学文学系的青年教师阮秋贤在2009年夏天赠送我《战争哀歌》的原著,使我下决心阅读和翻译此书;感谢北京大学2009级、2012级、2015级越南语专业本科生(我们专业是3年招一届学生)以及2015年以来越南语研究生同学和几位来旁听的云南民族大学越南语专业的研究生。在这个浮躁的年代,中国乃至世界经典文学都遭受了忽视。他们依然那么兴趣盎然地跟我一起阅读、讨论这部不曾进入中国普通人视野的越南小说。



夏露

美国洛杉矶,2019年 2月17日

战争哀歌 节选

战后,**个旱季迟迟不肯光顾B-3前线的北翼后方根据地。10月过去了,接着11月也过去了,这里却仿佛还在雨季里。波谷河在雨季积蓄的河水还在不停地向两岸溢出,一点消退的迹象都没有。 天气晴雨不定。白天阳光灿烂,夜晚却总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 雨雾中,山冈朦胧起来。树木是潮湿的,丛林是寂静的,只有水汽不分昼夜地蒸腾。白雾茫茫犹如大海,却又透着树叶的绿光,飘荡着腐烂的气息。 现在已经进入12月了,丛林里的道路却还像雨季里一般泥泞不堪,寸步难行。和平之后,这里被抛荒了,草木愈加茂盛,渐渐覆盖了地表,令人辨不清道路。 在这种天气条件和路况下开车,其中的艰辛非笔墨所能形容。从沙泰河东边的鳄鱼湖盆地穿过67县,再前往位于波谷河西岸的圣价坡的那个三岔路口,这一段路总共不到50公里,却让一辆马力十足的吉尔牌苏式军用卡车艰难跋涉了一整天。直到薄暮时分,才抵达当年被阿坚他们称为“招魂林”的那片丛林的入口处。那里荆棘密布,旁边有一条较宽的溪流,溪边堆积着朽木,汽车就在那里停下。 当晚,司机在驾驶室睡下,阿坚则在车厢里挂上一个吊床,躺了上去。 半夜,又下起了雨。这回是毛毛细雨,轻柔如雾,悄悄坠落,几乎没有声响。卡车上的防水雨布破旧不堪,简直是千疮百孔。雨水就顺着破洞一点点地渗漏下来,缓缓地滴落在车厢板上的尼龙袋上,而袋子里装的是阵亡将士的骸骨。 浓重的湿气,像无形的手慢慢伸向吊床,捕获每一处空隙。绵长的细雨,令人忧伤,又如时间的长河在缓缓流淌,让人坠入半梦半醒之间。风,带着潮湿的味道,似乎在发出长长的叹?息。 朦胧的湿气中,沉沉的暗夜里,躺在吊床上的阿坚陷入了如梦似幻的境地。他觉得卡车仿佛突然离开了原地,缓缓地发动起来,开始无声地行进。没有发动机,也没有司机,汽车自动带着他在崎岖的丛林道路上梦游。 河水在低吟,丛林在轻叹,听起来是那么遥远虚无,像是从某个时代传来的回声,又像是远古时金黄的落叶坠入绿草丛中的声音。 这一片招魂林,阿坚熟得不能再熟了。正是在这里,在1969年的旱季之末,他所在的27独立营被敌人围困,惨遭不幸。在那恐怖的战斗中,他们营几乎全军覆没,只有10个人幸存下来,他是其中一个。 那年旱季,每天烈日炎炎,狂风四起。敌人往丛林里洒下浓浓的汽油,刹那间绿色的丛林化为一片火海,烈火迅速蔓延,仿佛地狱之火般恐怖,将士们不得不逃离工事,头顶却又不时有擦着树梢飞过的敌机朝他们扫射。他们被火海和枪林弹雨弄得晕头转向,部队一下子被打得七零八落。营长好几次想重新聚拢整合,无奈部队却一次又一次被分开。一时间,鲜血四处飞溅。*后,将士们纷纷倒在了火海里。至今,丛林中那些梭形的空地上都还没有长出草木,好像它们还惊魂未定,不敢冒头。也难怪,那上面还堆积着许多身首不全的尸体,在炎热的天气里,仿佛还在呼呼地冒着热气。 “宁死不投降……兄弟们,宁死不投降啊!”营长的话犹在耳?边。 当时营长面色苍白,一边大声吼叫着,一边举起手枪,在阿坚面前朝脑袋开枪自杀了。 目睹那一幕的阿坚,惊得瞠目结舌,想大声叫喊却又不能喊出声。 接着,美国佬冲了过来,用机关枪朝两边扫射。密集的子弹像无数的黄蜂扑面而来,阿坚惊恐万分。他把枪放低,侧身卧倒,慢慢地滚下山坡,直滚到干涸的小溪中央。他的身上一直在流血,滚到哪里,哪里就沾染鲜血。 后来接连几天,乌鸦遮天蔽日。 美军撤走以后,大雨倾盆,淹没了地表,将战场刹那间化为沼泽。地面的积水被鲜血染成了棕红色,残缺的尸身与丛林中野兽的尸体一同漂浮起来,混杂在那些被大炮轰断的大大小小的树枝中。 当积水退去,灼热的阳光再度照射在厚厚的泥土上时,尸体开始散发出腐臭的气味。 阿坚沿着小溪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嘴里和伤口都还在不停地流血。血是那样的冰冷和黏稠,仿佛是从尸体上流出来的似的。毒蛇和蜈蚣爬满了他全身,死神似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从那以后,没有人再提起27独立营。 那片他们惨遭失败的阵地,亡灵不时显现,阴魂在丛林里游荡,在溪边漂浮,就是不肯归天。 后来,这片雾霭沉沉的无名丛林就得名“招魂林”,这名字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人们说,亡灵有时候会在纪念日聚集起来,重新组成营队,集合点名。溪水流淌的声音,山里呼呼的风声,仿佛就是荒野的孤魂在向人间倾吐心事。 阿坚听说这片丛林里有一种特别的鸟儿,它们的叫声如泣如诉,但只有夜行的人才能听到。不过,人们只闻鸟鸣,不见鸟影,因为那些鸟儿从不飞出来,只是藏在林子里一味地哀鸣。丛林里还有一种红竹笋,红得像血,乍一看像正汩汩冒血的骨头,很可怕。这竹笋只在招魂林里生长,西原地区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这一品种。此外,丛林里的萤火虫也大得出奇,有人看见某些萤火虫的光晕像钢盔那么大,甚至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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