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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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将

边将

作者:韩石山著

开 本:16开

书号ISBN:9787555907473

定价:46.0

出版时间:2018-12-01

出版社:河南文艺出版社


  脚下的这块山崖不太陡,趁鞑子朝这边走的空儿,他又往沟前移了移。
  这一移实在是移对了,对方以为还没走到他下马的地方,仍在不紧不慢地走着,一面张望着,也在警惕着。
  “啊!”
  大吼一声,直扑而下。
  可恼,那鞑子猛地一闪,闪了他个措手不及,脑袋重重地摔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不顾头疼,奋力爬起。扭身看时,才发现对方也伤得不轻,闪开了他的猛扑,后退之际,脚步踩空,跌倒在地,像是扭了腰,怎么也爬不起来。
  天助我也!
  由不得一阵心喜,举刀要砍,手上是空的。这才想起,方才从陡崖上跳下时,咣当一声,腰刀掉在地上,弹起飞到沟里。
  拔出腿上绑的攮子,强忍着头疼走了过去。举起正要刺下,只见月光下,倒地难以起身的鞑子将领,仰起脸,恐惧地喊道:
  “杜如桢!我是慕青的哥哥呀!”
  这就是事情的全过程。
  快到山洞的时候,看见自己的马,跟巴图鲁的马,都立在跟前不动。
  到了山洞前,巴图鲁让如桢将他扶起来,拍拍他的马,又拍拍如桢的马,嘟哝了几句,两匹马像是通人性似的,咴咴叫了几声,朝山外跑走了。此前已将两个马鞍卸了下来。铺好马鞍垫子,躺下后,巴图鲁的**句话是:
  “这匹汗血马,这么多年不见,还能听懂我的忽哨。”
  “可不是嘛,”如桢说,“我就说,它怎么跑着跑着,突然立起来转了个圈儿,把我掀了下来,原来是听见老主人的忽哨。”
  他早就悟出墙子岭大战中,送他汗血马和海冬青的,是慕青那个流落到番邦的亲哥哥。
  后来的谈话,就变成了老朋友的闲聊,有一搭没一搭的,刚说到这儿,又岔到那儿。
  说到这次偷袭,巴图鲁说,他跟默扎哈带着自己的部属,一万两千步骑,来这一带驻牧,是为了配合主帅俺答将要在大同一带发起的进攻。他们是上个月的下旬,从义州那边过来的,目的是牵制宣府这边的明朝兵马,不要增援大同那边。再过几日,还要往鞍子山、商都河一带移动,做出窥探帝陵的态势。这样,大同那边有多大的动静,宣府这边的兵马就不敢增援了。
  杜如桢不明白,据孙胡子说,去漠北的商队,一过老开平卫就不会出事,这次怎么会劫了孙胡子的马队。巴图鲁听了,挪挪身子,躺得舒服些,这才朝如桢微微一笑,说道:
  “不怨别人,只能说是怨你。”
  “噫!”如桢糊涂了,“这几天我跟世懋先生诗酒征逐,昏天黑地,说不完的话。每天除了督促摆边之外,啥正经事都没做,怎么会怨到我头上?”
  巴图鲁说,过了半夜了,该说是前天了,他正跟默扎哈在营帐里喝酒逗乐,默扎哈不晓得从哪儿弄来几个西域女子,跳起舞来浑身颤抖,光脚板子在毛毯上转来转去,跟陀螺一样。正喝得上劲,有巡查的小军官进来报告,说有一队茶叶商人刚刚过去。默扎哈问,可是常去漠北的。小军官说,倒是常去的,只是说话太欺人。默扎哈问他们放个什么屁。小军官说,他们中的一个说,他们是独石口守备杜将军的朋友,来来去去,从未受人盘查,回去告诉你们头领,这次不说了,查就查了,往后识相点。
  噢,是这样。如桢漫应着。
  这默扎哈,是有名的爆脾气,从来是吃软不吃硬,一听这话,当即就上了火,命令这小军官,立马带人将这队商人带来见他,看哪个敢再说这样狂悖的话,非得割了舌头不可。巴图鲁说到这里,半带赞赏半带讥讽地说:
  “你说说,还不是你把他们害的?”
  “哈哈,”如桢乐了,“是这么害的,只怪孙胡子手下的人,嘴太贱了。哎,抓去见了那个默扎哈,没有受罪吧。”
  “还算乖巧,见了默扎哈,连连道歉。我在一旁帮衬着,默扎哈的火气也消了,正准备收下孙胡子送的礼品,一驮子上好的黑砖茶,天亮就放他们上路去漠北,谁能想到你会带人来劫营。实际上,孙胡子的人去了独石口,派人带上你的信来,默扎哈也会给面子放人的。你呀,太急了些!”
  太累了,两个人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了,又说起话,仍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不图说什么,只图消磨时间。先是如桢说:
  “我不明白,方才你们追上来,混战中我砍了默扎哈一刀,正要再砍,你过来挡住,让人护着他退了下去。稍迟点,真会结果了他的性命。”
  “好兄弟,”巴图鲁的口气亲切了许多,“我是为你好。默扎哈是没防着,让你砍了一刀,这一刀要了他命也就好了,没有要他的命,连伤也没有伤着,下来吃亏的可就是你了。别看他快五十的人,还是一身蛮力气。再就是,他手里的那把刀,可是个宝物。真要打起来,你的兵器先不是他的对手,他一刀挥过来,就将你的刀削掉半截,你说可怕不可怕。”
  “哎,”如桢突然想起什么,摇摇巴图鲁的膀子,“效青哥,默扎哈这名字,我听起来怎么这样耳熟?嘉靖二十四年,我陪慕青二嫂去马营河堡回来,半路上在二窑头村外,遇到的一小队鞑子兵,有两个年轻军官,是不是就有这个默扎哈。我记得一个喊另一个,就是这个名字。”
  “兄弟,你记性真好。”
  “噫,这么说那个将慕青嫂子捺在磨盘上的就是你了?”
  “是呀。”
  “这又是为何,她是你妹妹呀。”
  “我要验证一下。报信的人只是说,有个年轻女人来马营河堡走亲戚,没说就是守备王老爷的女儿。我猜着是,就约了默扎哈赶了过来。慕青妹子肩胛骨处有个胎记,像梅花瓣儿,只要扒开领口就看到了。一看果然有,就是慕青,我的妹妹。”
  “可你也太狠了,把她一条腿举得那么高,吓得慕青嫂子哇哇直叫。”
  “默扎哈和卫兵,就在不远处盯着,我举起的是右边的,她左边那条腿,裤子褪下没褪下,他们根本看不见。”
  “可我见你还跟她说了句什么。你晓得的,我就在你身边的门板后头藏着。记得吗?你还狠狠地瞪我一眼呢。”
  “怎么能不记得。我是怕你出来,你要真的出来了,可就糟了。”
  “你会杀了我?”
  “怎么会呢?我都想好了,你要冲来了,我手边不是有腰刀吗,我就用腰刀的刀背,狠狠在你背上拍一下,拍得你昏死过去。算你识相,没有出来。”
  “我是吓蒙了,不晓得该做什么。你跟慕青嫂子还说了句什么。我见慕青嫂子摇了摇头,你就把她放开了。”
  巴图鲁说:“我已爬在她的身上,假装要做了她的样子,扒开她的脖领子看了,肩胛那儿确实有个梅花瓣样子的胎记,有这一点,就可以肯定她是我妹子,我家的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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