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惊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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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花开:惊奇卷

那时花开:惊奇卷

作者:《萌芽》编辑部 选编

开 本:32开

书号ISBN:9787020068135

定价:

出版时间:2008-10-01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校园里的一切都充满活力——一张又一张淌满粉绿色颜料的脸庞,仅仅代谢了不足二十年的大脑、四肢、组织和器官,有力跳动着,触目惊心。
Milk可以说是我所有初中同学里,变化*剧烈,*出乎我们意料的。这种变化具体、深刻、厚重、生动,甚至发生在她身上有些不合时宜,无论如何都显得至少提早了十年。
毕业一年以后再次见到她是在一个盛夏,甫见面的那个场景我始终不会忘记——她穿着泛白的绿色衬衫和长裤,挺拔地站在Calvin Klein香水柜台前,中指和食指夹着香味试样纸片神态仔细地扇动。她长高了不少,手腕和腰臀处逐渐显露出少女的细嫩和圆润。
我陪她在柜台前试了许久,*后她买下了一支藕荷色圆瓶装的香水。五十毫升,四百块。
一年前的仲夏,Milk拉着我,跑到楼下的小卖铺去买五毛钱一小袋的甘草蜜饯和三块钱的胶瓶七喜。
那个时候她对我说,喝七喜的时候总有想哭的意思。
然而距那仅一年后的这个仲夏,我在这城市*高端的购物中心里看到了Milk用四百块钱买下了这样的奢侈品,也目睹了她在收银台前的坚决和从容。那种神态是淡定的,坦荡的,毋庸置疑的,仅凭金钱上的富裕是无法做到的。恍惚之间,我一度以为她用四百块钱买来的,是一份比圆形小瓶盛装的液体更珍贵的东西,它促使她在这一年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它让她不知疲倦地追求。
直到后来我才认定,她那时买下的是一份真切的存在感。代表独立、负责任,以及她下定决心融入社会的初始姿态。
然而我还记得年少时的她,在我们这些朋友心目中,敏感透顶。由于敏感,所以不自然,不可伤害,难相处,甚至有些刻薄。可是一年后在咖喱工房橙色的饭桌前,她言语之间无一不在告诉我她惊人的变化,不仅仅出于成熟的外表和专由的行为,更出于理想和灵魂。她变得宽容、安静、不争,对事物有着让人吃惊的包容力。我从与她清晰的谈话中了解到她的变化着实是客观的,不可逆转的——一年以来她家里发生的变故以及一场近乎于玩笑的感情对于她的灵魂分别是一次昭然若揭和一次黯然销魂。我甚至不相信这个敏感单薄的姑娘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能够在戏剧般生活的反复挤压下毫发无伤并且羽化重塑。
她说,她一点儿不懂男人,甚至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说这些的时候她是微笑着的,有着淡淡的羞赧和强烈的无力。
我想她真的是累了——因为看得太透,所以她才会认为自己不懂,企图用无知来挽留一点点的青涩。单纯不再,蒙昧不再,她失去的是几年不晓世事的无忧无虑,得到的却远比失去的多:她看得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透彻,并且已经不依赖于家庭的庇护,目标明确,坚定有力,这与她那时的敏感是地覆天翻的差别。我始终对于她剧烈的蜕变抱有乐观的态度,并充满艳羡之情。离别的时候我抱了抱她,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份虚弱,她的身体很轻,她的心绪很沉重。
这种混沌,边缘,滥俗,带有垮掉意味的文艺生活让我分外着迷
文艺是一束光,代表照耀与强调。这一年我与文艺纠缠不清,我想我与它是施与和被施与的关系。希冀被施与,我将有关于艺术与文学的一切归于文艺,与其说是标榜,毋宁说是在寻找一个出口,有关河道下游生长着的潮水的出口。我与之挣扎了一年,像是想要拼命抓住滚向下水道的金币的街头路人。
2007年初的时候我经常去艺术学院的画室里画画,与一群艺术生过着用干燥的水粉颜料和滑嫩的炭黑污染双手十指和雪白石膏像的混沌生活。我喜欢和他们在一起,胜过和那些优越的高中同学。在我心里,除了练习册上的题目的解法之外,他们几乎无所不知,并且始终对于任何事物都保持着兴致勃勃,没有什么事情比与他们交谈玩闹更令人兴奋。我很快便如愿地以一个艺术生的身份融入他们中问,和他们一样面对着几组静物画上七八个小时却不知疲惫,用百转千回的下作语言辱骂石膏头像罗马青年的相貌太惨不忍睹,来发泄对自己画技的不满。后来我们画真人模特儿,碍着陌生人的面子,就经常在画板上写字谴责模特少得可怜的专业精神,然后躲在画板后面肆无忌惮地笑。
“你看她脑袋这一会儿都动了三次了,还总翻白眼。”
我们总是用*粗俗的话表达我们*真实的想法。我们谈摄影,谈新书,谈文艺片,谈边缘生活。有的时候透过窗户我们可以看到对面艺术学院舞蹈楼里抽烟的艺术青年和亲吻着的漂亮双性恋者。这种混沌、边缘、滥俗、带有垮掉意味的画室生活让我分外着迷,我甚至一度以为我也是个艺术家的坯子,一接触艺术就能浑身兴奋。那段时间里我兴致勃勃地把自己劈成两半儿,一半画画,看文艺片,搞摄影,弄杂志;另一半儿扔回学校,风雨交加地与高考体制下的自然科学继续着惨烈的征服,赚取还过得去的名次和分数。我从此厌恶只学习不文艺的生活,认为那种枯竭的状态将使我在离开这所学校的时候变得一无所有。我一边戏谑地说“哟,我的青春藏在卷子堆里”,一边骄傲地睥睨所谓的成绩,任性地继续着我的文艺生活,但是这种粗劣的关系明显不稳定,不久之后我便在越来越生涩的理化题的咀嚼中变得越来越无力、窒息、绝望!
2007年的秋天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画室,没有一场告别,连老师都没有告诉。粉色水桶、色彩颜料、画板和习作的画都留在了画室,因为离开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能很快再回来。可是当我拉扯着我的另一半回到学校时,接踵而至的考试如同尼罗河入口的河水一般立刻生生把我卷入,我只能跟随着漩涡前进,习惯它的周期、半径以及线速度。
一旦习惯了就很难改变,离开时的想法在现在看来像养贝场的灰尘一样过于轻浮。三个月后我去找从前的一个朋友W,借这个机会拜访了他们新的画室,是个高考集训班,在一个破旧的居民楼里。从前一起混日子的人还在,我到访的时候看到他们正在画一位面善的长者。他们看到我来了,都从画架子中抬起头礼貌地打招呼。
“怎么就这么走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站在他们中间,F推了我一把,笑着说。
不考艺术,得学习了。”我也笑着回答说。三个月来这冠冕堂皇却又是实话的理由在我心里已经重复了好几十遍,直到深入骨髓,已达到不需通过意识脱口表达的地步。
W接着F的话问:“那你现在考多少名呢?”
“年级四十多吧。”我答道,心里有着可耻的压抑不住的骄傲。
画室里一阵唏嘘和嗟叹声。接着W笑着大声说:“真是清华北大的范儿了,成!以后你开店,我们几个去给你当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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