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古代文学交流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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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古代文学交流史稿

中日古代文学交流史稿

本书以先行研究文献为基础,在把握了丰富的材料的基础上,从日本学者忽略的视野,提出了新鲜的论点。书名冠以“关系史”,说明这是一部通史性的著作,应当说这是格外珍贵的特色。

作者:严绍璗著

开 本:16开

书号ISBN:978-7-5334-6795-1

定价:66

出版时间:2016-03

出版社:福建教育出版社

  古代中国文学与日本文学,由于所处的地理位置和文化环境的特殊性,造成了它们之间复杂的关系。阐发这种业已存在了千余年的文学现象,便常常会遇上这些危险。

  古代日本是属于汉字文化圈内的国家,但是,它的文学,却是在与中国很不相同的自然条件和文化环境内发展起来的。一般人都认为日本是一个深受中国儒学思想影响的国家。直到今天,人们甚至还称日本是一种“儒教主义”的社会。但是,如果体察日本文化的深层内容,那么,似乎可以说,儒学对于日本社会的影响,是远远比不过佛教的作用。在律令制时代,儒学的影响主要表现在国家制度和政治思想方面,它始终未能真正地透入民众的生活意识之中。即使在江户时代,幕府定程朱之学为国家哲学,但是,这一时代,社会上恰是人欲横流;文学作品,充溢着对物欲和性欲的追求,与程朱之说,南辕而北辙。

  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形成的日本文学,作家的创作意识与读者的欣赏心理,都具有与中国文学很不相同的内容和形式,两者在气质上的差异是显著的。

  与中国古代的“诗教”之说、中世时代的“文以载道”论等所谓“文章乃经国之大业”的观念不同,日本文学从一开始就远离政治,它主要是作为一种纯粹表达感情和调剂精神享受的手段,故而,也就绝少见如中国文坛那样,作家诗人由文学获取功名,晋升精英阶层的情景。日本民族对于文学的这种根本观念,造成日本古代文学耽于唯美的内容和形式,不能自拔,追求所谓“物哀”“幽玄”和“寂静”等相融或相通的境界,以求表达民族心理深层的古朴、典雅和自然返真等气质,由此而构成了日本文学的“民族性”。

  近代日本在明治维新中曾兴起过“兴亚论”,其功过是非,已由历史作了判定,无须我们在这里再说什么。“兴亚论”作为一种政治观念,在文化方面投下的影子,却是不可忽视的。所谓中日民族“同文同种”的宣传,始起于日本,呼应于中国,渗透于中日两国双边文学的研究之中。这种观念的潜在的侵蚀,至今时有显现,实在是我们要警惕的危险。

  在日本文学发展史上,有一个现象应该引起研究家们的注目。古代日本书面文学的形成,如果以《古事记》《怀凤藻》和《万叶集》等为代表,大约是在公元八世纪左右。其时,中国文学正处于唐代极其繁荣昌盛的时期。换言之,日本古代书面文学是在中国以《诗经》等为代表的书面文学发展一千余年之后才开始起步的,但是,到十九世纪中叶,两国文学的发展达到了大致相当的水平。当经历了明治维新的变革之后,它却于中国文学之前,跨入了现代文学的行列。何以起步晚而进步在先呢?这实在是一个足以使研究家们深长思之的问题。

  这个问题,大概涉及日本古代文学的性质——指存在于这一文学深处的一种内在动力。如果从发生学的立场来考察,那么,可以说,日本古代文学是一种“复合形态的变异体文学”。“多边文化”或“双边文化”研究中的“变异”,指的是一种文学所具备的吸收外来文化,并使之溶解而形成新的文学形态的能力。文学的“变异性”所表现出来的这种对外来文化的“吸收”和“溶解”,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理解。如果从生物学的观点来说,“变异”就使新生命、新形态产生。文学的“变异”,一般来说,都是以民族文学为母本,以外来文化为父本,它们相互会合而形成新的文学形态。这种新的文学形态,正是原有的民族文学的某些性质的延续和继承,并在高一层次上获得发展。

  日本古代文学作为复合形态的变异体文学,在其一千余年的发展中,对于外来文化的吸收和溶解,显得特别活跃,几乎没有停滞的阶段。这种共同融合而产生的文学形态,不是一种“舶来文化”而是日本民族的文学,是表现日本民族心态的民族文学。

  日本古代文学的这一根本的变异特征,便造成了古代中日两国文化与文学的会合。

  日本古代文学的发展阶段,与整个文化的发展相一致。大致经历了五个时期:

  原始文化(文学)阶段(原始时代——公元四—五世纪);

  飞鸟奈良文化(文学)阶段(公元五世纪——公元八世纪);

  平安文化(文学)阶段(公元八世纪末——公元十二世纪);

  五山文化(文学)阶段(公元十三世纪——公元十六世纪);

  江户文化(文学)阶段(公元十七世纪——公元十九世纪)。

  日本作为一个偏居于亚洲最东部的海中岛国,它对大陆上的一切知识,都具有新鲜感。毋庸讳言,在古代亚洲大陆,中国文化与日本相比较,长期处于高层次的阶段。中国文化(包括文学)上所获得的成果与经验,是日本古代文学实行自身变异的主要材料。在日本文学发展史上,每一种新的文学样式的产生,以及在每一个发展阶段上的各种文学样式的相互联系中,几乎都与中国文化的会合密切相关。这里丝毫也不否定民族文学发展的经济的、政治的、社会的、乃至文学本身的诸因素。文学的因素便包含了文化会合的条件。

  在双边文学与多边文学的研究中,民族主义情绪是最应该避免的揭示日本古代文学发展的基本模式,特别是探明中日文化与文学会合的轨迹,丝毫也不意味着否定日本古代文学的民族特性。文学的“民族性”从来也不是一个封闭性的概念。日本文学“民族性”的养成,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这一文学内部的“变异性”来实现的。在一千余年的发展史中,日本文学的“民族性”得以延续不断,并充实丰富,正是因为它内具着活跃的变异性能,始终吮吸着亚洲大陆精神文明的成果。有的研究家执意强调日本文学与亚洲大陆文化,特别是与中国文化“相克”的理论,制造日本文学是所谓“单一性质的岛屿文学”的神话,实在与事实本身相距太远了。

  任何民族的文学,为保持其自身的特性,都具有“排异”的功能。但是,日本文学为保持其“民族性”所表现的“排异”能力,并不在于简单地拒绝外来文化,而是在于追求与外来文化相抗衡的力量,这便是在“排异”中实现自身的“变异”。如日本早期民间的歌谣,为了与当时弥漫于宫廷的汉诗相抗衡,便寻求实现自身的格律化。为了创造一种定型的和歌,它从中国汉诗所获得的成果中吸取营养,并使它融化为适合于日本语韵律表现的形态。经过几代歌人的努力,终于形成了“三十一音音数律”。和歌成为古代日本文学诸样式中,典型的民族形式之一,相袭至今。中国文化在这一过程中,便被逐步吸收和融化于日本文学之中,这便是古代中日文学会合的主要轨迹之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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