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粥草头咂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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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粥草头咂咂鱼

清粥草头咂咂鱼

作者:谈正衡

开 本:其它

书号ISBN:9787547041765

定价:36.8

出版时间:2016-06-01

出版社:万卷出版公司


色艺双绝的董小宛本是风尘女子,也是个深隽有味的女子,诗词歌赋食谱茶道人情礼义无所不精,这样的冰雪聪明,若是向着人间烟火,就能把琐碎的日子过得有情有义、浪漫而美丽。面粉、芝麻粉、挂浆糖稀这些寻常之物,经她巧手一弄,不仅入口香甜酥软,而且能激起将士满腔热血,奋勇杀敌。可惜这位薄命佳人只活了27岁,倒是冒辟疆很是活了一大把年纪。董小宛要是能活到今天,当是娴秀依旧,脸上隐约的沧桑平添几分恬淡,韵味更浓吧……但于董糖呢,是否还能继续做得下去?她还能熬出那些分寸拿捏到恰好的饴糖吗?要知道饴糖太浓则黏性差,无处可依,太稀则易于融化,难以成型。
有个朋友在文章里说,过去她一直不知道有姓董的糖,而以为那是冬天才有的糖,故应该叫“冬糖”才对。确实,几乎所有的民间甜食只有冬天到了才会有。除了民风民俗的界定外,也只有冬天的寒冷才能让那些糖稀挂得住,犹如那些能挂得住的世间情分。还因为冷的日子,人对甜蜜感的需求特别迫切,所以那朋友才说,董糖是让人觉得暖和的食物。
我们这些童年时代时遗留在江南深处的人,有谁没有在风口里把一包董糖吃得魂飞魄散呢?我小时,董糖就是*爱,过年过节,盼望的就是能吃到董糖。去长辈家拜年,荷包里总是被塞满糖果、花生米,一双眼犹自勾勾地投向八仙桌上的糕点盘……能得到一两包董糖,那就是喜出望外了。不过那时只有上年纪的人才叫董糖,我们都称酥糖。
每每得来董糖,吃前,总是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剥开外面桃红纸包,八块麻将大小的被模子压出的糖块,格格正正地躺在略有油渍的竹青纸上。糖块之间似断非断,似连非连。一手拈起,另一只手在下面接了碎粉,仰脖送入口中……一会工夫,一包董糖就吃光了,只剩下些深灰色粉屑在手间和纸上。将它们撮拢到一起,或是折纸成漏斗,再仰脖送入口中,有时会弄得嘴角鼻翼全白,连胸前衣襟也沾满粉屑。
我的另一位叫陈国庆的铁路上朋友写过一篇文章,回忆自家后院子里糕饼坊做糖的情景。他说董糖分为两种,打酥和捏酥。“打酥简单……就是把豆粉糖粉装进一个木框里,木墩压实,糖刀划出麻将大小的块状后,撒上白砂糖、红绿丝、腌桂花,翻在一块木板上,用小铜铲铲四块放在竹簧一般的纸上,再用红绿黄白的色纸分层包好,就成了。捏酥麻烦……要在麦芽糖稀里装入豆糖粉,折来捏去,像折小刀面和捏花卷一样,翻来覆去地推拿挤按捏,折腾得糖稀骨薄如纸,还不能把糖稀捏破了漏出糖粉来。等捏成蛇形长条,再用快刀斩乱麻之势切成小指厚的薄片,骨牌大小,厚薄匀衬。切出的剖面呈乳白色,像个回字,一层环着一层,也撒上白糖红绿丝等。因而董糖又叫捏酥或折酥。”
这与我所见过的糕点坊里做董糖稍有不同,我印象中,他们是将挂浆的糖稀舀起放在撒好的面粉上,表面再撒一层面粉,用滚筒碾薄后,当中夹上面粉将糖稀拉起对折,再碾,再夹面粉……如是反复进行。*后将其卷成细长圆条,切成小块,码在竹青纸上,裹起,外面用桃花纸包好,颇有种竹外桃花三两枝的诗意。
不管是哪一种手法做出的董糖,现在都已很少能谋面了,即使在那种萧瑟的乡村小店或是街头挑担叫卖的箩筐里见到,也不再有谁叫它董糖,而称为酥糖。就算是端来了现在的扬州名点灌香董糖(也叫寸金董糖)、卷酥董糖(也叫芝麻酥糖)和如皋水明楼牌董糖,又会是怎样,或许尝上一块两块就要放弃,因为那味道也不过如此……何况,以时下的眼光看,太甜的东西我们身体伤不起。
红尘滚滚,香魂已没,如皋水绘园的艳月楼早已人去楼空,曾经是甜蜜精致的南方风味的董糖,只能在无声的感叹里一路低迷下去。那些不可追复的至味啊,永远只藏在有很多忧伤或缠绵的笔底纸间,满盘落索,难以被常人所体味。

清粥草头咂咂鱼 作者简介

出生于长江边,讨生活于长江边,行过船,捕过鱼,下过放,业过医,教过书,当过古镇上文化班头,做过县委机关干部,随性散漫而无党无派,行年五十有五,做记者、编辑二十春秋,幸得诗歌、小说、散文随笔皆有专集施施然问世,亦曾多获新闻奖项,现为某“江”字号晚报专副刊业务总监。本是江南饕餮客,浮生为吃不为诗,缘于江南,耽于口腹,说点油盐酱醋的家事,写点口舌上的风花雪月和烟云往事,只为心情,而非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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