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张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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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张爱玲

霓裳·张爱玲

作者:陶方宣 著

开 本:24开

书号ISBN:9787801868893

定价:32.0

出版时间:2008-08-01

出版社:东方出版中心


  美女特务郑苹如,家境富有,还上过《良友画报》封面,这在当时富家女中是一种新时髦。另一种时髦就是用皮货做领子,显示一种富贵身份。郑苹如刺杀丁默村就发生在张爱玲居住的静安寺西比利亚皮货店,这家皮货店现在还在,只是搬离了此地,店里墙面上贴满了几十年来的老照片。紧邻这家皮货店的,是珠宝店,李安为了拍《色·戒》,特地搭了这个景,珠宝店就是张爱玲的好友炎樱家开的。炎樱是斯里兰卡人,一解放炎樱父亲就走了,珠宝店盘给大弟子陈福昌,“文化大革命”一到,店就关门了——珠宝也好,时装也罢,都是与那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东西,全都要扫进垃圾堆。
  黑呢斗篷,双行横扣的黑呢斗篷,似乎后来再也没在中国内地出现过,不过它出现在张爱玲的小说,在一片姹紫嫣红的旗袍裙袄之间,它确实给我们视觉带来一股另类别致的异域风情。
5.洒着竹叶的旗袍
  华裔女作家於梨华见过张爱玲,她后来写文章说:张爱玲很高,很重视仪表,头发梳得丝毫不乱,浅底洒着竹叶的旗袍更是典雅出色,长颈上系了条红丝巾,可不是胡乱搭在那里,而是巧妙地协调衣服的色泽及颈子的细长。头发则微波式,及肩,由漆黑发夹随意绾住,托住长圆脸盘——我不认为她好看,但她的模样确是独一无二。
  张爱玲时代其实是一个风气开放自由的时代,自由的风一如春天的风,吹开了群芳争艳的霓裳之花。五四以后,一批女性作家不但以自己的作品令人刮目相看,而且她们自身的衣食住行也像电影明星一样成为大众注目的焦点——不论陈衡哲、冯沅君、谢冰莹、凌叔华、陈学昭,还是冰心、庐隐、白薇、丁玲、萧红,她们大多都有过白衣黑裙的纯真年代。随着社会地位和生活角色的变化,她们的着装也添加了更多的色彩,没有一种专门标志她们身份的服装,但她们融入哪个人群,她们的服装就适应哪个人群。从一些回忆录中知道,冰心的衣着特别注重色彩的和谐与素净,她所喜欢的是“娟娟的静女,虽是照人的明艳,却不飞扬妖冶;是低眉垂袖,璎珞矜严”。萧红喜欢穿深色衣服,这与她在东北的地主家庭长大有一定关系。有一次鲁迅对萧红说:红色的上衣要配黑色的裙子才好看。萧红与端木蕻良结婚时,穿着一件红纱底金绒花的旗袍,配了一件黑纺绸衬裙,在开衩处还镶着花边。萧红到大后方以后,又做了一件镶着金边的黑丝绒旗袍。
  丁玲到延安后,毛泽东、张闻天、博古、周恩来、彭德怀等中共领导都十分器重她,高干夫人们争相请她吃饭。毛泽东还专门写了一首《临江仙·给丁玲同志》:壁上红旗飘落照,西风漫卷孤城。纤笔一枝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文小姐成为武将军之后,她们的时装就具有了“组织”的性质。丁玲本来也是喜欢深颜色,她20年代在上海与胡也频同居时,喜欢穿红色和黑色。他们成立了“红黑出版社”,出版《红黑》杂志。姚篷子回忆**次见到丁玲时写道:这大眼睛的,充满了生的忧郁的丁玲,卷在一件厚重的黑大氅里,默默地坐在车窗旁边,显出一个没落贵族的寂寞和尊严——黑大氅后来演变成了灰军装,女性又一次以穿上男人的衣服来实现自己的生存价值,开拓自己的生存空间,就如茅盾在《风景谈》中所说,只有从发式上,才能区分出性别。丁玲、草明、宋霖、袁静、郁茹,她们先后穿上了列宁装、干部服,她们的人生价值已经不再依靠自己的衣装去体现,而是依靠“纤笔一枝谁与似”,依靠和男人一样的革命工作。
  张爱玲嫌灰布军装不好看,曾经对弟弟说过类似的话:这种衣裳太刻板了,打死我也不能穿——命运又一次在看似微不足道的服饰上反映出来,喜欢另类服装的她与那个火红的时代格格不入,只得选择离开,去了那个遥远的异乡。她晚年喜欢穿洒着竹叶的旗袍,她本人也像一片清幽的淡竹叶,从此淡出中国人的视线。
6. 暗灰色薄呢窄裙
  晚年张爱玲常穿一件轻便衬衫和一套暗灰色薄呢窄裙,这时候在她身上,你完全看不到当年上海滩霞飞路上那个宽袍大袖、标新立异的倩影,她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老太太,用她早年对胡兰成的话说:离开你,我就只有萎谢了——她确实是萎谢了,萎谢成一缕烟灰。
  胡兰成曾经这样评价过张爱玲:如果拿颜色来比喻她的小说和散文,其明亮的一面是银紫色,其阴暗的一面是暗灰色——暗灰色是夜晚的颜色,是张爱玲家古墓似的清末民初老房子的颜色,是从高楼上眺望老上海时那种苍苍茫茫的颜色,这是不是就是她提到过的烟痕色?烟留下的痕迹?人生渺茫往事如烟,青烟一缕飘散之后是不留任何颜色的,烟痕色应该是烟灰色,还是灰色,一如张爱玲笔下的人生和她自己的命运。张爱玲曾经是恋衣狂,每个女人在条件许可的时候,都会有或轻或重的恋衣癖。生活在上海滩的世家,张爱玲恋衣癖无可救药,她喜欢一切深艳明丽的颜色,那些蓝紫、赭黄、靛蓝、青黑、紫红,那些铁锈红、深粉红、苹果绿、中庸蓝、烟痕色——所有大自然的颜色在她眼里是不够的,她喜欢发现新的颜色,比如她常用一个词:珠灰——珠灰是什么颜色?是不是荷叶干枯的颜色?或者是隔夜煮蚕豆的颜色?
  张爱玲是灰色的,她亦喜欢在小说中描写灰色——“曼桢在冬天去南京玩,爬山爬到一半,东疮破了,因为她脚上只有一双瘦伶伶的半高跟灰色麂皮鞋。”暗灰色是令人厌倦的颜色,可在张爱玲笔下,它变得亲切起来,正像是她说的那句话:我爱你,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她不可救药地喜爱灰色,或者说是某个时段爱上它。据说她离开大陆前参加过一次会议,深灰色衣服外,套一件罩衫,在人群中显得十分醒目。林式同多年以后回忆他与张爱玲*后一面时写道:头上包着一幅灰色的方巾,身上罩着一件近乎灰色的宽大的灯笼衣,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飘了过来——一身灰色,而且还是无声无息地飘了过来,这多像一片纸灰。近年在张爱玲所有书籍中,我喜欢北京出版社那一套深色系封皮上浮动的暗灰色繁复花纹,与张爱玲的颜色十分契合。有风吹过灰色封面,拂起一页页文字,那些发生在香港、上海的红尘往事,也只能沉凝于晚风中。
  1995年9月8日,张爱玲的遗体被发现——她死得相当安静,仿佛只是睡着了。衣衫整齐,神态安详,躺在门前的一方蓝灰色地毯上,身边放着装有遗嘱的黑皮包——蓝灰色地毯,可能还有那套伴随她整个暮年的暗灰色薄呢窄裙。暗灰色,是张爱玲人生底色,在心头或是在眉头,她从来不曾明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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