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愤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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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愤青岁月

我的愤青岁月

作者:(德)佳杰思著

开 本:01

书号ISBN:9787802256088

定价:28.0

出版时间:2009-02-01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是不是卡勒又制定了新的行动计划?也许今天我们要去张贴革命海报,宣传反对右翼势力的摇滚乐,或者反纳粹、反排外主义的音乐会?要么是去喷刷反对中子弹的标语?——我们经常这么干。可卡勒在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却那么紧张,同时还有点郑重其事的味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从斯陶芬到弗莱堡有二十公里的路程,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琢磨。在这个初春的下午,我一个人站在足球场对面的马路边,张望着有没有可以搭乘的过路车。气温不到十度,我冻得浑身哆嗦。过了没一会儿,天上就开始飘雨。我身上只穿了一件毛线衫,而且为了显示潇洒还故意敞着怀。眼见一辆辆汽车从我身边呼啸而去,我开始焦躁起来。这些司机肯定是看了《图片报》
  上的那种公路抢劫的新闻,所以把路边每个等着搭便车的人都当成了嫌疑犯。想到这里,我不满地朝那些汽车远去的背影挥挥拳头。
  已经两点五十了,离我和卡勒约定的见面时间只有十分钟了,迟到的话会很尴尬,尤其是在他这个劳工青年团(也就是德国的共青团组织)的县区干部面前。
  正当我焦急不安的时候,一辆车在我面前戛然而止。开车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留着时髦的短发,浓妆艳抹,衣着大胆。当时的我还只是个不起眼的毛头小伙,毛线衫下面套着已经褪色的旧T恤,下身是再普通不过的条绒裤,脚穿一双破旧的球鞋。我个头一米八,人却瘦得像麻杆一样,简直可以在电影里扮演瘦骨嶙峋的集中营囚犯,脸上还长着雀斑,蓬乱的头发盖过耳朵,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傻里傻气的眼镜,无论从哪一点看,我都绝对不是一位时尚男士。但眼前这个女人却似乎对我这样的青涩男生格外偏爱,她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肆无忌惮地放到了我的腿上。我嫌恶地把身子挪开,心想:这个资产阶级臭女人,难道想老牛吃嫩草不成!她说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我回斯陶芬,她都可以送我。我谢绝了。我既没时间也没兴趣,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办——去见卡勒,我的领导和朋友。
和我不同的是,卡勒并非“小知识分子”(提起知识分子他总是满脸的不屑,而且总要在前面加个“小”字),而是一家大型企业的工匠。他长发披肩,模仿列宁的样子留着一撮小胡子,还总穿一条鲜红色的裤子,号称这样显得更有革命气质。在学生聚会上,我总是暗自躲在一隅,怯怯地旁观别人谈情说爱,而卡勒则全然不同,他是个能把很多女人——当然只限于志同道合的团员同志——拥入怀中的调情高手。得逞后他总会问那些姑娘:“和领导在一起感觉如何啊?”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他的女朋友玛尔格特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为了省钱,卡勒平时住在父母家里。为了防止别人偷听,我们俩撑着伞、冒着冷雨走在他们家的园子里,边走边谈。“今天我要和你进行一次干部谈话。”卡勒说,“亚德里安,你对自己的前途是怎么考虑的?”
我愣住了,原来卡勒是要和我商讨我的政治前途和未来职业。我可以向他道出自己心怀已久的那个梦想吗?我还从未对人吐露过这方面的心声。
  迟疑了片刻,我说:“三年前我就入团了,而且现在已经是党员。”(我是在十六岁生日那天加入德国共产党的)“你、你知道,我、我一直很积极。”平日里,只要一紧张我就会不由自主地结巴,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的老毛病又犯了。也许正是因为结巴,所以每到上体育课的时候没人愿意让我加入他们的球队,这让我觉得总是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可在共青团里不一样,卡勒和其他人都很接纳我。我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当然了,我们中间有很多好同志,选派哪个人,必须由党来决定;不过,坦白地说,我、我真的很、很想……做专、专职的……”我指的是那些在我眼里非同寻常的专职干部,他们义无反顾地抛弃了庸庸碌碌的小市民生活,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革命事业,他们是团员中的骨干、党的精英,是伟大的职业革命家。
我居然在关键的时候犯了结巴,真是丢人……但我实在无法克制内心的紧张。我心里明白,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恐怕革命烈士们都要被我从坟墓里惊醒了!这不是到电信局去做学徒,想申请就申请的,这不是兼职——这是天职!而且安排天职的人只能是党,而不是随便什么人。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那就是只有*优秀的人才能被选拔出来。既然我和卡勒很要好,为什么不能和他谈谈自己的心里话呢?况且他自己也说要和我做一次干部谈话。
“问题是,你是资产阶级家庭出身。”卡勒说,“不过你在过去几年里表现不错,参加了团委和党委组织的所有活动。在你的倡议下,我们还往费尔宾格这个老纳粹身上扔过鸡蛋,迫使他后来不得不下了台;你还为共青团招募了二十名新团员,成功地组织了罢课活动。组织上很信任你,所以我今天要问你个问题——你做好走职业革命家这条道路的准备了吗?你得认真地想一想再做决定,这可是一项不同寻常的任务,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做出许多牺牲。一旦你做了选择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职业革命家是要战斗一辈子的!”
  虽然这番话听上去有点故作高深,但看到他能这样严肃地和我谈话,倒也说明我是个受组织重视的人。我感到自己心跳加快。卡勒对我的毛遂自荐并没有生气,恰恰相反,以他为代表的党组织为我设计的革命前途与我的个人愿望竟不谋而合。当然再没有回头路可走,资本主义企业怎么会雇一名革命者呢?不过我可不想到那种地方工作——绝不!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肯为金钱卖命?我要从事的是战天斗地的革命事业!什么医疗保险啊退休金啊,那都是俗人才考虑的东西;何况等我老了的时候,社会主义红旗早就插遍全球了,还担心什么福利!
“卡勒,我这个人你是了解的。我清楚摆在自己面前的是条什么路。很高兴你能给我这样的建议,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的嗓音尖尖的,像个女人。
“亚德里安,我现在跟你说的事,仅限于你我之间,绝对不许有第三个人知道,不许对同班同学讲,不许对父母讲,也不许对其他同志讲。”为了强调他的话,卡勒停顿片刻,又接着说,“我知道,‘红色经典’你比我读得多,马列主义基础知识从来难不倒你,不过你还需要继续巩固你的意识形态教育。所以,作为要成为未来职业革命家的**步,我们决定委派你去参加为期一年的培训。”
我不解地望着卡勒。对于党内的密语我掌握得不错,可“为期一年的培训”究竟是指什么?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秘密?短暂沉思之后,我提了一个听上去尽量不显得愚蠢的问题:“我要在哪里接受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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