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季，许是因寒潮的原因，异常寒冷。
雪后的冬天，枯枝尖利的咆哮着，做着最后的挣扎。西北风刀子似得刮过我的脸，在羽绒服上来回的划着。隔着毛绒的围巾，还是冷不禁的打了个寒碜。风却像着了魔似的，肆虐的穿透衣衫，尽情地狂舞，一丝一丝的逼入体内，直侵肌骨，在骨骼中不停地徘徊，游离。
我摸了摸凸起的鸡皮疙瘩，跺了跺冷的发麻的双脚，竖起了毛领，整了整帽子上的彩球，把头缩入了围巾，靠边走上了停满了轿车的小道上。望了望在马路对面“蹒跚”的老妈，大声的喊着叫她等等我，便开始小碎步的跑着，却意外地看见了一个小菜摊。那个简小的菜摊摆在两辆轿车的中间空隙里。摊子上只是简单的放了几把凌乱的芹菜和大蒜，还有两个中等大小的芽白，旁边的扁担下还有两个竹筐，上面各盖着一块蓝色的棉布。菜贩从远处看上去只是个佝偻的背影，徐徐走上前，只见他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黑棉袄，正在不停的跺脚，顺便抖落了些泥土，头上那顶脏的灰了的帽子破的都脱线了，在冷风的侵蚀下吹的展开了耳被，路出里面灰灰的棉絮，头低低的缩成一团，布满皱纹，瘦的泛出经脉的收也在不停的搓着。
我撇了撇还在前方跟老板讨价还价的老妈，走向了那个小摊。蹲下身子，掐了把青绿褶皱的芹菜，嫩得很，一掐就断。我粗略的扫了眼小摊，看了看尚在低头搓手的菜贩，问了句：“芹菜怎么卖？"只见那人缓缓的抬起头，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脸上满是沟壑纵横的皱纹，微微下陷的眼窝里，是一双褐色的眼眸，闪烁着浑浊的光芒，诉说着岁月的残忍。那还在不停地搓动的黝黑的手，清晰可见指甲缝里满是泥垢。下身是灰黑色的棉裤，微卷起的裤管上还沾着几许泥斑。我怔住了，半天没回过劲来。他动了动那因寒冷而干裂的唇，“小姑娘，要买吗？”那语气中颇带着些乞求，“很便宜得嘞，虽然看上去不咋地，但很新鲜滴，买点吧，今早刚摘得，就是在车上给压坏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亦或是看见了老人那满是泥土肮脏的双手，在老妈叫我的那一刻，我甚是没有犹豫一分就跑向了老妈，牵着她的手走向了菜场。在临进的那一刻，我反了反头，远远地看见老人理了理菜摊，紧了紧身上的棉衣，缓缓的垂下了头，不只是为什么，我竟觉得那老人定带着几分失落。摇了摇头，迈入了菜场。
菜场很整齐，很干净，明晃晃的日光灯在头上闪烁着，简单的长椅上坐了些唠家常的老太太们，门口的两盆栽虽已无多少绿意，却也多少添了份暖意。我和老妈四处逛了逛，看了看，都被那昂贵的菜价给吓着了。虽早知雪天菜价贵，但也不知会贵到这种程度，真是吃人啊！老妈转向后方的一方小摊，拿起一把沾满水滴看似新鲜的大蒜问了句菜价，围着布兜戴着耳罩的女菜贩瞟了一眼，“10块。”接着又手不停歇的择藜蒿。看着那越堆越高的叶子，我的眼前却不禁浮现了那缩在轿车缝里的老人，破旧的棉袄，泥垢的双手，新鲜的蔬菜……我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心情，拉着老妈，快步走出了菜场。
走进小摊，老妈就被那新鲜的蔬菜吸引了，挑了挑，问了句，“大爷，这芹菜咋卖？"'7块，要不，买点吧！”他抬了抬眼，见是我，先是诧异，又看了看在旁边挑菜的老妈，笑着拿了一个干净的袋子递给老妈，“很新鲜的，今早采的，就是给压坏了，看的不好看了！”“大爷，你这菜便宜哩，又新鲜，比好看重要。”老人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择掉一些烂叶子。
临走前，回头看了看正在招呼买菜的顾客，还是那件灰不灰，半旧不新的棉衣，还是那双布满了老年斑的手，却因那个满足又愉快的笑容，甚是平常，却给我带来了不一样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