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放弃了北京，毅然登上了南下的火车，热烈而急切地投入那躺在心窝窝里的江南小城。人们逼问他：“你值得吗？！你是咱们的状元，我们盼你出人头地，盼了多少年啊？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你说不要就不要，这么多年的辛苦和努力，都白费了吗？！”他默不作声，只是一味低头收拾行装。那小城，住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了啊。

那一年，她突发疾病猝死，只留下了一张站在杜若花下的照片。那还是十天前她同朋友出游时朋友抓拍的呢，现在已被镶在白色木框中了。她淡淡地笑着，面容姣好，还没来得及挤上两条皱纹，却再也没有了拥有皱纹的机会。人们对着她的照片，大声喊叫着：“你值得吗？！为了工作，为了工作，你日夜不分地只与电脑对话，冰冷的屏幕会拯救你吗，会把你带回来吗？！”她没有回答。这次的工作短片，是全公司最棒的啊，这不是我梦寐以求的么。

值得，还是不值得。

永远不会有答案。

但评定一件事情的，终究不是别人的眼光和尖刻的话语；评定一段生命的，终究不是生命的长度和岁月的年轮。

人们问罗阳，你值得吗？“才见虹霓君已去，英雄谢幕海天间！刚刚年过半百，还未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还没与妻儿多说说话，还未来得及分享试验成功的喜悦，你就远离我们而去。那么辛苦的工作，让你超负荷地消耗身体，到如今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你值得吗？！”

罗阳说，我怎么不值得？“我这辈子最想的，不就是为国家做点什么吗！你们都说我是为沈飞而生，我与它是连在一起不可分割的啊。我对沈飞的感情多么深厚，我对国家的航海事业多么着迷。我所从事的事情，是我从小就深埋土地的梦想啊。舰载机成功试飞，这是多么令人欣慰啊，我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终于有了回报。我劳累，我辛苦，我也甘心。最遗憾的，不是我这么早就结束了生命旅程，而是我再也不能回到岗位上，为祖国的航海事业做点事情了！”

你，值得吗？

我，值得吗？

也许界定生命价值的时候，不应该去询问，你值得吗。

而是我们关上房门，在漆黑的夜里，深情凝望远方的星辰，轻轻问自己一声：

我，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