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
承受(散文)
孙柏昌
据说,这个世界很精彩。我信。
又据说,这个世界很无奈。我也信。
更多的时候,精彩,属于他人。无奈,归于自己。我经常这样自醒与认定。
清明,当无数的灰蝶儿带着祈愿在空中飘摇着的时候,那灿烂的阳光里,正倾泻着心灵与情感的雨。
“清明时节雨纷纷”,无关阴晴。
此刻,我觉得自己仿佛又站在了母亲面前,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你怎么又瘦了?”
其实,在许多次的梦境里,我都渴望着再一次听到母亲的声音。那生命中最可宝贵的声音,终究会再一次听到的。于是,自己可以再一次回到童年,无论世界是多么饥饿,多么寒冷,母亲的爱,会永远温暖自己的人生。
母亲的牙齿很早就脱落光了。儿子却从来不知道,至今也不清楚,什么时间开始了脱落?一年脱落了几颗?脱落时,有血在流吗?
记得的,当母亲只有一颗粒牙齿的时候,我说过,去镶一个满口的假牙吧。
母亲说,不。她说自己能吃饭,什么都能吃。
我不知道,母亲是怎样用自己的柔软,来啃咬与咀嚼苦难的。
记得的,在很长的时间里,家里只有八十多岁的奶奶,六十多岁的母亲,还有一个只有十几岁的我。饥饿的阴影像鬼魅一样,笼罩着那个冰冷的世界。母亲是用什么样的承受力,来打点儿子的干粮包的。我会有一个焦黄的玉米饼呀!
奶奶老了,儿子还小,好象只有母亲理所当然地应该承受苦难。记得的,母亲把花生皮磨成了粉末吃,吃多了,连解大手,都得用树棍抠了。
有一天,放学回来,母亲歉疚地告诉我,四舅来了,一口气吃了8个包子。连一个白面包子都没有剩下。我知道,即使是两合面的包子,你也一个没有吃。
母亲在的时候,我每年都要回两次家。每次,我都会住的时间很短。母亲说,老四一回来,就像掏了把灰似的。
母亲不知道我心里的痛。我不忍心看到你坐在灶膛前咕答咕答拉那沉重的风箱,也不忍心看到你,大家都可以吃完整的馄饨时,你却只去打捞那些破了皮的吃。有一次,我夺过你的碗,盛:
“难道在这个家里,只有你应该吃皮?”
后来,听堂哥说,母亲曾经偷偷的一个人在父亲的坟头哭过。至今,我也不知道,你遇到了怎样的委曲?我问过您。母亲说,他瞎说的。
我知道,堂哥不会说瞎话。
母亲心里承受了多少苦,却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儿子说,对谁也不会说。
有一年,我带大女儿回家看你。女儿4岁,吃饭很慢。我说她的时候,母亲说:别挟顾孩子。你们小的时候,不打不骂,不都长得好好的?
母亲的承受,我永远也学不会。因为在母亲心里,从来就不曾有过她自己。
她已经把承受当成一种习惯,当成生命的一种存在方式。母亲很少说话,总是默默地承受着。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委曲传递给任何人。即使是快乐,母亲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出声的。我一生只听到过几次母亲有声音的笑,都是说奶奶的“可爱”。奶奶把饺子藏在自己的被窝里,留给自己的重孙子。母亲说,她想涮碗,找不到了。还有几次,因为什么,忘记了。
当我的心灵有萌生出一种崩溃的感觉时,我会想到母亲。
我看到了母亲那特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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