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笔记）

——我的企业人故事之二

孙柏昌

　　１９８８年，是我来小报的第二年。这一年，我好象有那么点双喜临门的感觉。

春天的一天，新闻中心主任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是要嘉奖我。

他从抽屜里掏出了３００元钱。

我有点莫名其妙或者叫受宠若惊：为什么？

他说：你的通联工作特别出色。

我说，没什么。

我觉得，一个记者，无论是大记者还是小记者，都应该是一个社会活动家。小记者，舞台小。大记者，舞台大。通联，应该是分内的事。

资金是３００元，折叠了一下。

我和主任隔桌相对。

他把钱推了过来。我又把钱推了回去。他又推了过来，我又推了回去。

我觉得主任神态庄重。奖励也很庄重。那３００元钱最终还是非常庄重地装在我的衣袋里了。

另一次奖励大概是在初夏。我和主任还是如先前一样相对而坐。

他邀请我当小报的社长。先前的社长另有高就，去一个公司当经理去了。

我说，我不想当。（我一生糊里糊涂。唯一清醒的事，就是还知道自己不大适合当官。倘在这个事上糊涂了，我大概在几年前就有那么个乌纱帽戴到头上了。记得的，１９８４年，我们那个地区的专员就邀请过当行署外事办主任。我拒绝了。后来，去担任那个角色的是我的一个学日文的同学）。

主任说：你当吧。就算你帮我一下忙。

我说，那——我就当３个月。你抓紧物色人。

主任说，三个月不行，至少一年。

我说，那我就不当了。

我向主任建议了一个方案：把副社长扶正。再把某（一个年青人）提上来，挺好。

最后，主任接受了我的方案，也如期实施了。

不过，在听说我拒绝了委任之后，小报的许多人有点愤愤然的激动。

好象我不当这个社长，人格也低下了。他们围簇着喋喋不休：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这是一个我所尊重的同事的话，她长我几岁，曾经是一人教育学院的讲师。

“你不当了。人格有点问题。”说这话的是一个年轻的摄影家（先前，他还曾经跟我开过玩笑说：“孙老师，你这么好的人，怎么还是共产党员呢？”这是句玩笑话，其实，他自己也是共产党员）。

“孙老师，你怎么不当呢？”副刊编辑说。她就是我先前接替的，从电视台又回到报社了。

“我自岿然不动。”我心里响着毛主席的诗句。

我有自知之明。我这样一个散淡的人，连自己都管不好，更别说去管理别人了。

我很满意自己在小报的日子，我是个自由人。我在副刊当编辑的时候，拒绝执行报社的一大堆有关考核的管理规定。跟着我做事的年青人，不必担心稿件数量不够扣奖金。可以以一种从容而自由的心态去修炼、成长。我有一个观点，一篇好稿，可以以一当十，当百，怎么计算？

在密集的管理规定中，我赢得了属于自己的自由——打扑克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