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6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我不知道别人的十月是如何安置的,我只知道这个十月被自己过得一塌糊涂,甚至惨不忍睹。
??秋天原本是个恬淡的季节,我却与它八字不合,内心始终张狂和焦灼不安。有时候情绪莽撞如小兽,在五脏六肺里蠢蠢欲动,蓄意破坏一些安静和美好
??在个性签名版上写下“我不喜欢秋天,更不喜欢冬天”这一行字时,隔日我便后悔莫及。情绪是自己的事情,非得拿季节出气作甚?我的心情与秋天何关?更与尚未谋面的冬天何关?猛猛然,觉得自己随意撒野的文字有点殃及无辜的嫌疑,遂匆匆抹去那一行字眼,换上一句温馨无比的话语:陪你坐看落花尽。
??那是旧时心情。那人,那花,都已经凋零。但凡美丽的东西,都有萌芽到繁盛,尔后衰败的过场。遇见和沉默之间隔着彼此凛凛然焦灼不安的心情。
??怎样的心情别人自然是不得而知了,有些行为举止,包括琐碎心事,自己懂得就可以。喜欢是自己的事,不喜欢也是自己的事。那些狂野和不安的心情源于内心的绵绵脆弱
??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安分的女子,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喜欢将自己折腾得四面楚歌,尔后将自己埋在晨昏颠倒的书香里,听任心情朝着颓败走去,朝着清冷走去。做着千篇一例的事,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每日清晨匆匆忙忙去上班,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累得稀里糊涂时就会捧着一杯水,一个人对着窗口发呆。看那些窄窄长长的云紧偎着很高的天空。天空高踞顶上,十月的风拖着云走,时而撩拨着丛生的芒草和瘦杆的野菊左右摇曳。
??我嗅着那些寂静处生起的木槿香气,还有梧桐落叶的叹息,风吹过头发的时候,会留下出奇鲜明的轨迹。于是有些记忆会越来越远,还有一些夏末的蝉的骸,悄无声息趴在落叶的柄下,路人的脚步踏上去,它们便化为灰。
??黄昏的时候穿过那条习以为常的街道,偶尔抬头看天,把自己放在陌生的人群里,内心是最安稳的。这是一个温柔而安稳的十月,除了内心的敏感和脆弱。有时候,有文字生逸而起,也是心情的绝地逢生。不给自己定框,随心所欲的涂抹。没有心情的时候跑去玩牌,或者捧起电话和远方的友人尽情调侃。友人在电话那端忒惊异:你应该不是喜欢玩牌的女子啊?憨憨笑上两声,自问:何为是,何为不是?左手举牌,右手执笔,最好配上几斤蟹黄,半斤老酒,三五几个旧友,这才是生活。鲜生佻挞的日子。
??或者情绪饱满极了,胸中千军万马压境来,铺笺研磨,挥却文字,大有“驱兵饮巨瓯”的豪迈。那些文字或者张狂凌厉,或者桀骜不驯,或者烈火烹油,或者鲜衣怒马,都无所谓的。是一种听尽桂子香落的倾诉,是一种看却桃花忆旧人的疏狂,拼就醉酒思过往的淋漓。它们来自我庞大丰盈的内心,膨胀结果,满则溢。情绪来的时候天不管,地不理,唯有自己抒情与释放。
??福克纳说:“把狂欢和爱情放在文字里是明智的,因为它们别无居处。”也只有如此了,否则,你要我怎样?
??早春与晚秋之间原本隔着繁盛的夏,可现在夏天过去了,于是在一个天高云淡的日子里敛去疏狂,将夏衣重新洗一遍,该扔的扔,该收好的收好。还有一些打包整理,待送给姐姐躬身力行效力的教堂。
??很早以前,姐姐说,我带你去教会听圣经吧。出于新鲜,我去了。坐在发旧的长木椅子上,听着那些纯洁的赞美诗。有那么一刻,内心满是冲动,几乎答应了姐姐入教的游说。待人走出那旧式教堂,沿着古街走着,抬头看天,风一吹,头脑立刻无比清醒起来。我有那毅力么?固定的礼拜,虔诚的膜拜,无比仁慈宽阔的胸襟,我做得到么?我会在周末的时候跑去玩牌跳舞,或者和朋友开着车子到处与异地风景招摇撞市的邂逅。我会在呢喃歌颂耶稣的时候突然想起马克思恩格斯无比可爱的胡子。
??于是满胀的情绪顿时萎落,心平气和走完剩下的路程,冲姐姐挤出一个愧疚的笑脸,嘿嘿几声将革命热情不露痕迹地掩去。
??我到底是个半拉子的缺乏毅力的女子,贪恋那些活色生香的活儿。生得自在,死得灵活,倘若不小心给自己带上无形的精神枷锁,我会比那夏日蝉声更早销声匿迹,比那阴日浮云更加惨淡无光,莫如做回自己,哪怕一无是处,抑或一事无成,总还是自己的身躯,自己的灵魂,自己的疆土,自己的将臣。
??花开半看,茶饮半瓯。心情不明不白的时候,就捧着这句话做经典,告诉自己,这个十月其实也不是很糟糕。至少我听见桂子飘落的声音,这是一种陈旧的味道,经久不衰的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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