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别说你爱我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2-0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收拾好桌案上那厚厚的文件夹,我正准备下班,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按下接听键,他的声音就像冲击波一样,“嗡嗡地”撞向我的右耳孔。     他说:“在吗?”     我说:“在,还活着。”     他开始爽朗地笑,像断齿的锯条摩擦着新木,嗤嗤作响。他说:“我请你吃晚饭吧!你下楼,我就在门口的车上等你。”     哦,这真是一个可以触及灵魂的即将发生的故事。我知道,灵魂这东西,是一个十分滥觞的词语,异常的抽象与空渺,很具弹性,像三月的春天,阳光在一寸寸地变暖,白天在一丝丝地拉长,而夜晚,依旧会很冷,春寒的彻骨,一点也不逊于冬天。而触摸不同人的灵魂,自会有不同的感觉。矜持的,幽默的,哲理的,甚至萎靡的,颓废的……那些灵魂,或是高山上的雪莲,或是低洼处腐烂的泥土里蠢蠢欲动的细菌群,灵魂活在每一个走动着的躯体里,我们无法持久地把握,别人的,甚至是自己的。     所以说是故事,是因为我和他的灵魂有着巨大的区别。他的,是大地里蓬勃生长的野蒿草,风呼啦啦地吹,他就热烈地紧紧追随;而我,是一只小心翼翼行走的蜗牛,一对触角透明脆弱,一遇到点滴的风吹草动,心下的惊悸,便先自萎了向前的那一点点欲望。     然而,他不止一次地说爱我,在清晨,在中午,在黄昏。亦或是在某一个奢靡的夜晚,他的声音疯狂地撞击着我的灵魂,他爱的波涛汹涌,让人疼痛。他总是说,有一种爱情,可以不分疆界,熟极而流,不费周章,便可揽入怀中。     有点贪婪,我极度享受这种被爱的感觉。像是用火钳剥开一颗颗炒熟的山核桃,它的果肉极其丰满,嵌在果核的每一个缝隙处,而无论怎样的努力,弃下的核桃壳里都会有残留的果肉,这一段感情,太骨肉相连,让人痴迷。     与他一起坐在小城中心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咖啡屋里。低下头,用手捻动精致的咖啡杯,看杯子里的液体波纹,一圈圈地,荡起涟漪。     “说吧,我听着呢!”     “说什么?知道你喜欢安静,今天,就静静地陪你!”     哦,抬起头,细细地打量他。还是那个人,头发茂盛,脸上该有皱纹处就生长着皱纹,高耸处依然高耸,明亮的依然明亮,嘴唇有一点红润,嘴角有一圈咖啡沫的印迹。     递过一张餐巾纸,他接过去,很优雅地拭了拭嘴角。     我大吃一惊,这厮。一般来讲,强势的男人一旦优雅起来,一定会是某种故事的开场前奏,他的不安与忐忑,隐藏得还不够,就比如,在自然的状况之下,在心性的顽强之中,自有狡狯,而狡狯中,亦有纯净,每个人都不是单一地向着某个方向成长。比如一棵树,在笔直生长的某个阶段,偶然的一场风雨,让它选择了旁支错节,而同时,也有了枝繁叶茂的葱茏。环境和气候的不同,让这世界上没有两棵完全相同的树。     “你又在胡思乱想着什么?”他伸出鹰爪似的手掌,抚了抚我的头发。他说:“你一思考,我就觉得恐怖!”     我便笑,像个犯错的孩子。     “怎么,不说你爱我了?”很奇怪地问他。     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我上个月相亲去了。是我妈妈逼着我去的。本来,是想去应付一下就回来的,却没想到,对方是我大学时的一个同学,曾暗恋了我一年多。现在又遇到了,她未嫁,我未娶,我就不知该怎么拒绝了。”     “哦!”这个负心男。我的脑际开始出现幻觉:衙门里,官老爷一身正气,衙役们肃立两旁,刀斧手虎虎生威,只等大人一发话,便有虎头铡刀伺候。     “当时我们的学校,有一座图书馆。每天中午和晚自习,我都喜欢赖在那里看书,也不知从哪天起,她开始喜欢坐在我的对面。我看散文,她也看散文;我读小说,她亦是。我有点赌气地和她较量,书是越读越快,她也越读越亢奋。临毕业的前夕,在一个傍晚,她在我面前重重地放下一本书,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我打开书,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你啊,我本来是一个不专心读书的人,是你,让我在挑战中完成了我的毕业论文。一起喝杯咖啡吧,如何?对了,你的胡子有点长了,记得注意个人卫生!’也没有落款,字倒是写得很有劲道。我才想起,那个女同学,是我们学校的知名人物,经常一副红与白的服装搭配,她的头发短短的,眼睛大大的,总是精气神十足。”     “哦!”     “这次遇到,才知道她毕业不久就被一家大型企业的人力资源部录用。她热情大方,做事麻利,很受领导器重,不日就将升任处长级了。见了我,倒像是我欠了她什么似地。刚分开,就给我发来短信,她说:‘我们注定是一对冤家,这一次,你别想逃跑了!”     “哦!”     他大概说的口干了,正喝着咖啡,听我又是一声“哦”,差一点就喷了出来。他用古怪的眼神盯着我,入木三分的,我又不是一处可燃点,可以一触即燃,别转头,我只看我手里的杯子。     “我太憧憬了。你说,这门当户对的幸福婚姻就在眼前摆着,唾手可得,谁拒绝,谁就是一个超级大傻瓜!”     搅动着咖啡,咖啡有点冷了,温温的,喝到嘴里,有点涩。     “有点晚了,我该回去了。”站起身,取下衣挂上的大衣。     “时间还早呢,不是说好了,一起吃晚饭吗?”他双手抱肩坐在那里,笑容里有点诡异。     开什么玩笑,我再次有了想把咖啡泼到他脸上的冲动。三月的黄昏,还很冷呢,在即将开演的故事里,我并不是主角。隔着窗,门外柳树的那些包着浆,含着嫩的枝条,在风里招展。我裹紧了黑色的大衣。     他说,你再等我一会儿,让我把咖啡喝完。     我坐下,他慢条斯理地细细地品。     屋子里很静。他的电话铃声突然急促地响起来,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他对着电话说:“你到了?对,向左拐,102房间。”     他起身,打开门,门口,有一个衣着鲜亮的女子。     她的笑很明媚,两道舒扬的远山眉下,一双眼睛流淌着欢乐的水波。     她却不看他,只把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我有点不安,还有点恼怒,悄悄挺直了脊梁。     “果然是个传奇的女子!”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条蓝色的水晶项链。     “这个很配你!我准备了好些天,就想在这个神秘的时刻送给你!”她开朗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说的没错,我们只适合做哥们!”     在咖啡屋的门口,她紧紧地抱着我,她的肩胛很瘦削,有一块骨头硬硬地,硌疼了我的额头。     街灯很明亮,他把手放在我的腰间。     他说:“傻丫头,我什么时候可以娶你,别让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哦!”原来,这就是幸福。满目的星光下,我闭紧双眼。今夜,他没有说爱我。他只说,我像一个蜘蛛样的女子,织网于清晨屋檐下,心思细密,蛛网纵横交错,精美如发罩。又是经纬分明,遇朝露则银珠满坠,遇丽日则剔透无痕。     他说,被你网着,是我的心甘情愿。     原来,每个故事都会有不同的结局和版本,遇到说爱的男人,聪明的女子总是要学着先去走近他的灵魂,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在爱人面前做强者。他这蓬乱草,喜欢被我的小情绪欺凌。     他服服帖帖的走在我的身边,我的眼睛里暖润润的,在夜的黑里,我的心情灿烂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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