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一所村小“三级跳”折射教育变迁

首页 > 教育新闻 > 新闻阅读存档/2019-09-12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陡红小学新貌。(资料图片) 上世纪80年代的陡红小学。戴兴堂 摄 陡红小学六年级(1)班学生在上科学课。 戴龙飞 摄

本期关注

农村教育发展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云南省会泽县陡红村陡红小学开始了自己的进化史。从主要靠族人出资,到全体村民自筹资金,再到政府全面出资,陡红小学也从蜗居祠堂,慢慢蜕变为一所拥有数栋楼房、操场、教学设备齐全的现代化标准学校。

    “克绳祖武”、挣工分、勤工俭学、募捐集资、扫盲、两免一补、营养改善计划、“985”……70年里,陡红小学与共和国一起成长,陡红小学身上的每个历史名词,都是共和国教育发展宏大历史的投射。一滴水可以映出太阳的光辉,从陡红小学的“三级跳”中,人们可以感受到新中国教育发展的生动实践和蓬勃脉动。

    1946年,云南省会泽县陡红村老支书杨安甫当时7岁,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雨碌中心国立学校”就在家门口,上学只需步行几分钟。每天,杨安甫先要过一道校门,再进一道挂着“克绳祖武”牌匾的拱门,才能到达学堂。

    “当时学的是《三字经》《百家姓》,也学点儿算术。1949年解放后,有了历史、地理、语文,还有音乐。”谈起往事,今年80岁的杨安甫有点儿激动,甚至还哼起了《黄河大合唱》的旋律。

    70多年过去了,杨安甫看着陡红小学一步步从一间祠堂变成如今拥有一栋3层教学楼,一栋3层教师宿舍楼,一栋两层食堂,篮球场、厕所完备,计算机室、科学教室、音乐教室等六大功能室齐全的学校。而且,孩子们每天可以吃上有肉有菜的营养餐,不用花一分钱。

    从祠堂里生长出来的学校

    说起戴姓祠堂,退休教师戴普润打开了话匣子。他在陡红村出生,在陡红小学完成了小学学业,毕业后又回到了陡红小学担任教师、校长长达31年。

    “陡红村几乎全部是我们戴姓族人。戴姓族人很有眼光,为了给家族培养更多的读书人,1912年家族出资聘请了宣威西泽人王永吉,在家族的祠堂中开办学堂,学生主要是戴家子孙。”戴普润说。

    1954年,戴普润7岁,到了上学的年纪,就直接来到了“自家学堂”读书。

    “那时候新中国刚成立,政府面对千疮百孔的烂摊子不可能投入大量资金兴办农村教育,只能强调‘农民的教育自己办’,戴姓族人依然是陡红小学的主要出资人。”戴普润说。

    戴姓出资修葺了祠堂学校,“是全村最好的建筑”。当时戴东印是乡长、戴秉强是先生、戴秉贤是老师,一个由地方长者、乡绅组成的股东会负责整个学校的运行,戴家拿出一部分公地地租,用来延请教师、修葺房屋、添置学习用品等。

    至今,戴普润仍清晰地记得拱门上挂着的“克绳祖武”的匾额。

    “克是攻克、绳是束缚,匾额记载的是戴氏族人攻克匪患的功绩。而把学校建在祠堂,也是表示对祖宗的敬意,对教育的重视。”戴普润说,小时候读书是很庄重严肃的事,“每次先生要求我们背书的时候,我们都要先在孔子排位前作个揖,然后再开始背”。

    解放初期,师资困难,陡红小学4个年级80多名学生只有一位教师赵国义,但是赵国义却是后来的会泽县副县长、林业局局长、邮政局局长等“一大批优秀的人”的启蒙老师,这其中还包括上世纪80年代陡红小学发展史上的关键人物戴普焱。

    到上世纪60年代,陡红小学规模扩大到100多人,把周围3个村子的学生都收来了,教师更加紧缺。

    1961年,戴普润因成绩优异,品学兼优,被推荐到了者海镇东四中上初一。没过多久,他的老师赵国义找到了他,希望他能回陡红小学任教。

    “那时候我只有15岁,家里穷,早点儿工作可以补贴家用,我就答应了。”戴普润说,“语文数学全兜底,我们3个老师上4个年级的课,一天挣10个工分,相当于一个成年劳动力了。”

    戴普润仅在陡红小学当了一年老师就被调到了盐滩小学,但是这一年他却教出了一个“好学生”,这个学生就是陡红小学发展史上的另一个关键人物、陡红村资历最老的支书戴兴山。

    1960年到1966年,戴兴山在陡红读小学,用的是毛笔、草纸,坐的是石凳石桌,一张石桌后面4个学生,“条件很艰苦”。毕业后,戴兴山外出当兵,直到1980年才又回到了陡红。

    “十几年过去了,学校建筑变化不大,学生增加到了300多名,学校空间明显不够,而且建筑老化严重。”在戴兴山眼中,陡红小学该变一变了。

    与戴兴山有同样看法的还有戴普焱。1955年从陡红小学毕业后,戴普焱一路念到了东川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了邻镇者海当教师,1978年调回陡红小学担任校长。

    再次回到母校,戴普焱用“大吃一惊”来形容——戴家的老祠堂,到处是塌梁断柱,倒塌的墙壁,甚至要用树枝来堵。

    “万一倒塌怎么办?老师和学生的安全谁来保障?”在戴普焱看来,陡红小学也该变一变了。

    然而,“文化大革命”刚结束,乡村一片萧条。“得找钱。”戴普焱想。

    不久,机会来了。县教育局召开年度教区负责人会议,戴普焱参加,“听报告、小组谈论结束后,我大着胆子把陡红的情况如实说了,当时会场一片寂静”。

    戴普焱感到肩膀被人从后面敲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是自己在东川师范学校的班主任杨能,当时正任会泽县教育局局长。杨能告诉他:“晚上你来我家一趟。”

    怀着忐忑的心情,戴普焱晚上来到了杨能家。

    “你今天在小组会上的发言是不是事实?”杨能问。

    “我在您手下读了3年书,不会说谎。”戴普焱说。

    “好嘛,我给你拨6000元钱,把陡红小学修好。”杨能说。

    但戴普焱还有自己的想法。“按照教育局的意思是修修补补,但是陡红小学已经300多名学生,现有规模已经无法承接这么多人,而且祠堂已经用了几十年,没有修的价值了,应该推倒重建。”戴普焱没有直接表达他的意思,而是保证回去完成任务。

    回到陡红小学,戴普焱跟教育组长表达了他的想法。“6000元想建一个新学校?而且你拆了戴家的祠堂,族人会允许吗?”教育组长反问。

    戴普焱不是没有考虑过自己叔伯兄弟们的想法,“这是拆自己家的祠堂,宗亲反对声很大,但是我是校长,要对师生生命安全负责,而且办好教育也是为了戴家的未来。”在宗亲的一片反对声中,戴普焱还是开工了。

    拆掉祠堂,重建学堂

    顶着重重压力,陡红小学重建工程在1982年底开工了。推倒祠堂,一切重来!戴普焱干劲很足,教师和乡亲们也很支持。

    当时,《关于普及小学教育若干问题的决定》和《关于加强和改革农村学校教育若干问题的通知》的发布,也调动了农民的积极性,各地农村纷纷自发集资、募捐,多渠道筹集资金,兴办教育

    仅仅一年,一栋两层10间屋子的土木结构小楼就建了起来,总造价1.5万元,除了县里给的6000元,剩下的全部为自筹。

    “事实上,当时是缺钱、缺料、缺人手。”用戴普焱的话来说,重建学校是“凑毛擀毡,越擀越宽”。

    缺钱,村民们5元、10元地凑;缺料,老百姓有木料的捐柱子、椽子,有砖瓦的捐砖瓦;缺人手,17名教师全部上阵,扛木料,搬砖瓦,“肩膀都压坏了”……

    房子盖起来没几年,戴普焱就调走了,接任校长的是戴普润。

    “1988年我又回到了陡红小学,两层土木结构的房子已经建成了,当时陡红小学是我待过的学校中条件最好的,不过仍有遗憾。”戴普润所说的遗憾是学校没有厕所、操场等配套设施,条件依然艰苦。

    戴普润找到了他的学生,时任陡红村支书戴兴山,希望他能动员村民集资把厕所、操场等修齐全。

    “当时陡红村经费仍然十分紧张。”戴兴山回忆,但是戴普润认为,“经费再紧张,为教育花点儿钱是值得的。”

    戴普润说服了戴兴山。戴兴山带着大队成员挨家挨户集资,最后筹集了9000元,为学校修了厕所,平了操场,建了篮球场,添置了简易课桌椅……

    回忆过去,戴兴山觉得特别不容易。

    “当时的国家政策,教育是分级管理,中学属于县级,小学属于乡级管理。修建学校主要靠村民集资,陡红村除了募捐的,每人集资5元,大队干部天天下去向老百姓集资。”戴兴山说。

    为了解决经费困难,1986年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及后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实施细则》将教育附加费细化到乡级人民政府,学校新建、改建、扩建所需资金的筹措细化到乡和村,增加了将学校勤工俭学收入部分应用于改善办学条件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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