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科技大学:十年磨一剑

首页 > 教育新闻 > 新闻阅读存档/2020-12-18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聚光向法治

    有段时间,南科大突然从举世瞩目的舞台中央,退隐到了聚光灯之外。2020年5月,南科大教师一个月发表了6篇文章在《科学》《自然》主刊。人们突然发现,南科大迅速成长,硕果累累。

    为什么南科大能“长”得这么快,这么好?中科院院士、南科大第二任校长陈十一认为,办大学首先要延揽全世界的英才,教师的质量比数量更重要,要从全球选材。在陈十一带动下,南科大各学院院长、系主任都努力成为“伯乐”,面向全球选配高水平教学科研团队。

    创新需要密度。在南科大,有六栋十多层高的教师公寓整齐排列。南科大教授邓巍巍说:“这六栋公寓可能是世界上教授密度最高的地方之一,在80米乘120米的范围内住着近300位教授,是真正意义上的往来无白丁。”如今,南科大从最早第一批签约的3位教师,迅速壮大到505人的教研系列师资队伍,超过60%的教师拥有在世界排名前100名高校工作或学习经历。深圳现有46位全职院士,南科大就有23位。

    引才更要用才。独立课题组负责人制(PI制)是南科大创新密度、创新产出的重要制度保障。就算是初出茅庐的博士后,只要应聘进入学校教学科研序列,都会有自己独立的实验室、启动经费,可以组建独立课题组,独立申请项目和经费。

    “PI制”激发了南科大人科研攻关的动力和潜力,科研楼晚上11点依旧灯火通明,很多教师还埋头在实验室。冷冻电镜中心等科研大平台24小时开放,始终有人。

    创新不仅需要密度、激情、交叉,更是一个“静待花开”的过程。

    深圳市民曾经票选出“深圳最有影响力的十大观念”,其中一条是“鼓励创新,宽容失败”。在南科大,“鼓励创新”和“宽容失败”也像硬币的两面。没有宽容,创新就会变成无本之木。

    南科大物理系副教授张立源带领团队首次观测到三维量子霍尔效应,入选2019年度中国科学十大进展。张立源性格腼腆,刚来学校时是一个没任何头衔的海归。

    “做研究就像挖矿,挖到矿之前,可能很长时间都看不到任何苗头。”由于不擅申请基金和课题,张立源的研究曾陷入资金短缺的困境。陈十一用校长基金给他特批了经费,他网购二手实验用品,自己动手组装。在他带领团队奋斗的4年里,学校没以数论文的方式,对他进行考核。

    “大学要克服数豆子的问题。”南科大工学院院长徐政和说。

    南科大的教师是幸福的,学术研究上拥有自由宽松的制度和氛围;非升即走的Tenure Track制度,又让南科大的教师“压力山大”。

    在南科大,一切以学生为中心。南科大一直在推动科研实验室面向学生开放,鼓励教师将一流科研资源转为一流育人资源。学生大一就有机会进入人工智能研究院等高水平实验室。

    学生宿舍处于学校中心位置,依山傍水。营造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氛围,鼓励学生“扔纸飞机”,独立思考,是南科大很多教师的共识。

    学分制、导师制、书院制和个性化、精英化、国际化组成的“三制三化”,是南科大人才培养的鲜明特色。南科大党委副书记李凤亮介绍说,办学伊始,学校就逐步实施“通识+专业教育”的本科生培养模式。新生入学不分专业,强化通识教育。学生在大一下学期(最晚在大二下学期)根据兴趣、特长自由选择专业,在“宽口径、厚基础、精专业”之上,注重学科交叉,持续努力探索构建新型协同育人体系。

    为给中国特色现代大学探路,南科大将改革创新作为使命和行动,在自主招生、人事改革、科研制度、育人体系、产学研协同创新等方面锐意改革、先行先试。

    改革还在向着更深处进发。南科大甫一成立,时任校领导给市领导写信,里面包含办学自主权、管理制度、人才引进等方面的治校纲领,并要求每一条都得“上会通过”,避免“新官不理旧账”。

    2011年6月8日,深圳市政府以第231号令形式,公开发布《南方科技大学管理暂行办法》(下称《暂行办法》),这是国内第一部针对单一大学的法规。媒体将其誉为中国高校第一部学校“基本法”。

    建校初期很多成功的改革探索,那些保存下来的“火种”,都在《暂行办法》中得以延续。一校一法,让政府“放权”,给南科大“确权”,在此基础上依法治校,保障南科大办学自主权。

    先行示范校

    大学可以“速成”吗?对部分高教研究专家来说,大学是“百年之功”,岂有“速成”之理?

    南科大偏偏就是一所“速成”大学。在2019泰晤士高等教育全球年轻大学排名中,南科大位列中国内地高校第一位;在2020泰晤士亚洲大学排名中,南科大位列中国内地高校第八位。南科大何以实现跨越式发展?

    朱清时珍藏着一幅南怀瑾抄录秦末隐士黄石公的《素书》书法,里面有一句:“得机而动,则能成绝代之功。”“办好大学其实没有秘密。”在陈十一看来,校长要做的是“抓住时代脉搏,回归教育本质。”得机而动,是南科大前两任校长的重要改革方法论。

    在人工智能、清洁能源、量子信息技术等新科技引领下,第四次工业革命浪潮滚滚而来。技术革命呼唤人才培养,属于科技大学的时代到来了。在模仿的基础上创新,抢占科技发展前沿,香港科技大学、韩国浦项科技大学迅速崛起的珠玉在前。时代也给了深圳和南科大“变道超车”、建设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同样摆在所有中国大学面前。

    在南科大工学院专业墙上,见不到传统大学工学院里“地质”“土木”等相对传统的强势学科,因为这些并非深圳产业布局的重点。取而代之的,则是“电子”“生物医药”,因为这些是深圳支柱产业、战略新兴产业,产业转型升级的“骨架”。

    大而全的学科设置,在南科大看不到,这里处处透着深圳的“务实”精神。郭雨蓉说,学科配置要抓住学科内在规律,捕捉产业发展未来需求,“在火山岩浆还在涌动时,预测到终有爆发的一天,在那个时候加大布局,才能迅速占领前沿和行业制高点”。南科大鼓励不同学科深度交叉、融合,小而全、小而精、促交叉、创体系的学科格局显现。

    如何评判一所大学办得好不好?南科大教授吴景深认为一个重要标志是,“城市产业发展遇到技术问题,会不会第一时间想到你”。

    光子产业在5G时代是“咽喉要地”。南科大校企协同成立了光子产业创新联合实验室,旨在以跨越式新技术引领产业发展。像这样的故事,在南科大还有很多。

    南科大发展的“母版”是谁?有人说,她是港科大在内地的翻版,高起点,迅速崛起;有人说,她在精神上与加州理工学院相契,以小规模、高质量、科研型为追求,校徽同样以火炬为标志,引领着高教改革的道路;还有人说,南科大之于深圳,如同斯坦福之于硅谷。

    这些说法看似有道理,但都不准确。南科大的十年,就要回答一个问题。陈十一说:“我们在中国大地之上,在社会主义体制下,如何快速办出一所高水平的研究型大学。”办中国自己的高水平大学,这是深圳人要争的一口气。

    不可否认,南科大是个博采众长的“模仿者”。学来国际通用的办学模式、管理制度后,南科大也像深圳这头孺子牛一样需要不时“反刍”,才能促进消化,令世界通用标准与中国大地真正对接。

    在南科大,几乎每一项制度都是经过本土化“反刍”后,才焕发出更强的动能。

    南科大一开始实行的是通用的“2+2学制”,但在运行中发现,有些学生需要更早进入专业,因此学校试行“1+3学制”等更个性化的机制,供学生选择。“学生就像在房间里扔进一颗弹球一样,每一次反弹都将制度的每一处角落都探索到,反馈,修正。”在南科大从事多年学生工作的李旭说。

    南科大也是这样一颗“弹球”,再次反弹时,“探索中国特色现代大学制度和创新人才培养模式”的南科大,也交上了自己的答卷。

    但当前的南科大还难以被全面定义,因为学校还处于日日更新的猛长期,仍处于爆发期发展的前夜。“当前成绩的高度让我们有理由对这所学校的未来充满信心。”中科院院士、南科大新任校长薛其坤表示,今年是南科大成立十周年,学校将通过自上而下、自下而上两种途径,充分发掘师生、校友、社会贤达的智慧,制定更符合国家战略和深圳特区发展方向的大学发展规划。

    “科技是南科大的名字,更是南科大未来科技报国的重心,学校将与国家‘十四五’规划科技发展所需同向同行。”薛其坤强调说,南科大将面向未来加强基础研究,引导更多教授努力取得从0到1的突破,并借助地方政府的支持、珠三角发达产业链的支撑,到大学之外的产学研广阔天地,推动一些具有从0到1突破意义的科研成果转化应用。

    有人说,南科大是一所无法复制的“异类”。南科大之于中国高等教育,正如深圳之于中国,是探路领航的先行示范者。在深圳和南科大的带动下,地方政府新办创新型大学正成为趋势。很多地区领导深入考察南科大,并把南科大经验作为高起点制定新办高校办学规划的重要基础。

    早晨6点,南科大校园里,一位老人跑过南科大后山的那片荔枝林,他是一位院士,也是众多南科大追梦人中的一员。他上身穿着南科大的文化衫,上面用英文写着:“We Make History!”(我们创造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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