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被互联网“承包”的文化生活
指导教师:祖乃甡 张歌明 周岳
(选自清华美院2019届毕业展)
2019年的最后一天晚上,在兰州某网红书店,兰州本土民谣乐队“低苦艾”开始跨年演唱会。零点时,乐队弹唱压轴曲目《兰州!兰州!》,那一刻,生活在兰州这座城市的人们,合唱这首以城市为名的歌曲,有点儿像兄弟姐妹的聚会,歌声里有种亲情一样的温暖和感动。“2020你好!”我用新年的第一条微信朋友圈,记录了这个时刻。当时没料到,因为新冠疫情,这样的演唱会,以及各种聚集性的文艺活动,在未来几个月,都被迫取消了。
在去演唱会之前,我接到一篇网络文艺评论的写作邀约,对网络文化的关注,也开始从偶像文化、粉丝现象,转向更为丰富复杂、“野蛮生长”的网络文艺。文章刊登后第二天,也就是2020年1月23日,网上发出7部电影因疫情撤档的消息,这意味着2020年的春节档取消了,随后,电影院关闭数月。和很多人一样,我就这样彻底地栖居互联网了,一时间从生活到工作,从方式到内容,文化生活也全部被互联网“承包”下来。
从观众到观察者
因疫情宅居在家,对手机的使用和依赖更严重了。我开始在线上看电影、网剧和综艺,有时也沉迷在抖音,发过几条小视频后,逐渐没了兴趣。这样的日常,没有受到不务正业的指摘,要感谢这一年发表的那几篇关于网络文艺、关于粉丝现象的评论文章和研究论文。其实,这二者也没有必然的关联,互联网各平台五花八门的文艺节目,终归是休闲娱乐。做观众简单,要是做观察者,就需要适时抖擞起精神了。
这几年网络综艺数量激增,“爆款”的老少咸宜,“小众”的口味各异。我一路看过的网综,从养成类偶像真人秀《创造营2020》《青春有你2》《明日之子3》《以团之名》,到“综N代”《歌手·当打之年》《这!就是街舞3》《妻子的浪漫旅行3》,再到不断登上“热搜”“超话”的《乐队的夏天》《乘风破浪的姐姐》《中餐厅》《奇葩说》《吐槽大会》《演员请就位2》……
网络综艺深耕细分受众,某些类型确实起到了发现、推广小众文化、知识的作用,不过主要还是娱乐大众。但是,看多了也不由得发现,其实网综最为直接生动地呈现众生百态,甚至直击社会病态,只是很容易被巨大的娱乐声浪遮蔽罢了。某网综节目,提出所谓试图帮助“生活状况有问题”的素人,进行由内而外的提升与改造,结果节目内容被指涉嫌抄袭,而节目中明星嘉宾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对素人女性苛刻评论、强制改造等,更令观众愤怒不已。这些年,偶像养成类真人秀一直维持着话题和热度,“女团风”模式化的不仅是制服、妆容、人设,甚至还有审美,即使《乘风破浪的姐姐》这样一个号称要打破对女性年龄与外貌刻板认知的节目,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少女审美PK的女团模式。“不婚”“二孩”成为社会热点,平台就立刻组队明星素人、已婚的单身的,亮相婚恋交友真人秀,明星夫妇负责撒“狗粮”,未婚女星就上演约会桥段,既满足观众窥视心理,又提升明星热度。不过,作为大众娱乐,要娱乐得了大众,也要守得住价值底线。
过去指导学生论文,学生写网络剧论文,玄幻剧、玄幻剧还是玄幻剧。不过,2020年上线播映的《怪你过分美丽》《我是余欢水》,分明让人看到了现实主义题材网剧的“求生欲”,网络剧不再等于“沙雕剧”“甜宠剧”“玄幻剧”,曾因网络剧类型单一、脱离现实被劝退的观众,可以回来了。“流量”明星折戟沉沙后,秦昊(《隐秘的角落》饰张东升)、秦岚(《怪你过分美丽》饰莫向晚)、潘粤明(《龙岭迷窟》饰胡八一)让观众看到了中生代实力演员的乘势而起。与门槛不高,流量偶像、过气明星混战“圈钱”的综艺舞台不同,2020年,很多人对网络剧的认知,是真的改观了。
没有电影院,生活会变吗?
和家人朋友一起看电视,笑则罢了。如果遇上难过处,忍不住想掉眼泪时,难免小小的尴尬。但是独自在电影院,除了银幕,四周漆黑,坐着陌生不相干的观众,无论抹泪还是痴笑,都自如和肆意得多了。一百多年来,开放的电影院空间,就这样私藏着每个人的梦,延伸了银幕故事的魅力。电视的出现,曾令电影行业猝
不及防,一度惨遭观众流失。到了数字化时代,电影所依赖的物质介质——胶片,被逐渐取代,电影放映的特殊空间——电影院,被逐渐取代,观众被大小屏幕分流,“电影死了”的警钟,就再未息声。不过,电影“濒死”的感受,因为2020年的电影院关闭,是很真切的一次了。
大年初一,全国很多观众在抖音看了电影《囧妈》,这部原计划春节在电影院上映的新片,因电影院关闭,免费在线放映。因为疫情,电影业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导演演员歇业、电影院歇业。我搜罗整理着自己的电影资源,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些。虽然屏幕与银幕观看的区别,并不仅仅在方寸大小之分,但是大银幕的意义,在“网生代”观众那里,确实没那么重要了。
7月,电影院复工的消息传来,朋友圈里能刷出人们对电影院复工的强烈渴望,疫情后首部上映的是国产影片《第一次的离别》,但直到《八佰》以及“国庆档”影片上映,从票房数字里才看到电影院元气的慢慢恢复。什么才是说服观众走进电影院的理由?偶像、IP、技术特效?在今天的媒介条件下,获取一段影像奇观、寻觅真实的偶像景观,那些在电影院能获得的快乐,在午饭时间或者早班地铁里的某块屏幕上都唾手可得。当然,走进电影院也毫不费力气,可能刚好在电影院附近吃完晚饭,或者午休时间无所事事,但无关电影本身。
面对新的媒介技术和艺术发展的趋势,电影是必须要改变的。好莱坞导演马丁·斯科塞斯也不得不借助流媒体平台Netflix投资,才完成《爱尔兰人》的拍摄,同时也不得不接受影片在线上放映的观看形式。华纳兄弟公司宣布取消院线窗口期,2021年线上线下电影将同步放映。虽然电影院不仅仅是一个公共空间,几乎成了电影存在的象征,但时代似乎并没能提供更好的机遇。
疫情那段时间,许多与疾病、灾难有关的影片,在各类平台被整理推送给大众,观众在这份观影清单里感受恐惧、反思自身,也为人类“向死而生”的力量感动。无论媒介形态如何变化,文化的精神激励、文艺作品的情感温度终归是人类前进不可或缺的力量。
老师们的线上直播,上课不带货
教书育人、立德树人是教师工作的中心。对网络文化现象的关注,是学术研究、批评思考,也是了解大学生、青少年思想情感、文化价值的路径。2020年上半年,在抗击疫情的关键时期,各地大中小学延期复课,老师们也纷纷开启线上“直播”模式,不过,老师直播不带货。借助互联网科技,各种在线教育平台,大学师生也共同经历了一次跨越地域的线上学习。疫情期间师生在线上课、辅导、交流,以加速度推进了教学改革的节奏,对师生而言,也成了一段特别的记忆。
在正式开启线上直播课程之前,手机里各种平台、课程的微信群,都是线上授课的技术问题、解决途径和经验分享。第一次如此大规模地、完全依赖线上授课,对老师们来说,压力是有的,微信群里信息更新很快,气氛有一些焦灼。3月4日星期三,我也正式上线了,授课对象是广播电视编导专业大一学生,这是我第一次给他们上课,此前还没见过面。也许是充分采纳了其他老师的宝贵经验,并准备了很多预案,课程开展得十分顺利。即使面对电脑屏幕,我也很难改变自己上课说话声音大、情绪高亢的习惯,线上讲课很容易带出有网感的表达,加之讨论区打破了大学生主动发言的尴尬,课堂气氛越来越轻松活跃。讨论区里学生姓名在不断滑动,夹杂着鲜花和笑脸表情,其实是学生跃动的思维活动。我记住了大部分学生的名字,带着和“网友”见面的激动,期待学生返校。
疫情曾经让我们偏居互联网一隅,但是技术赋能、开拓创新时代,新的挑战也让我们在教育、文化、娱乐和生活各领域,探索出更多可能性,更多新形式。如同线上教学,为我们此后的教学工作积累了不少技术经验、教学方法,也开拓更新了教学理念。当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每个人都在成为这一时代参与、记录、创造的主体。即使“栖居”互联网,但文化之根在当下,目光向未来。
(作者系西北师范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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