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周仕敏

  广西百色市平果县凤梧乡升平小学校长韦昌耀，39岁，40公斤，瘦骨嶙峋，华发早生，正值中年，却似五十开外。

  作为教师，为了不让山里孩子落下一节课，他每天要走五六个小时的山路，奔波在两所山村小学之间。

  作为父亲，每年寒暑假，他都要外出拼命打工挣钱来维持两个孩子的生命，“打工校长”因此得名。他的两个孩子身患重度地中海贫血症，除了不断输血和除铁，还须尽快进行骨髓移植手术，否则性命难保。

  生死抉择

  韦昌耀所在的升平小学，地处偏远的大石山区，交通不便，环境恶劣，新来的教师一年半载便走了。只有出生在升平村下皇屯的韦昌耀从1993年任教以来一直坚守着，如今已有19年了。

  19年来，他教过的学生，有5名考上了大学，有一名出国留学并在国外工作。但命运弄人，大山给了他很多孩子，唯独他自己的孩子却在生死边缘挣扎。

  第一任妻子因难产不幸去世。走出悲伤的他娶了现任妻子。大女儿半岁时被检查出患有重度地中海贫血病。他不信命，决定再生一个。3年后，他揣着家里全部的积蓄，带着妻子到南宁一家医院孕检，但检查费却高达4000多元。囊中羞涩的他们只好抱着侥幸回到大山。他想，这个孩子应该是个健康的娃儿吧。但命运又跟他开了个玩笑：儿子出生了，同样患重度地中海贫血病。

  祸不单行。2008年，妻子遭遇车祸，虽然死里逃生，但留下终身残疾，再也干不了重活。

  绝望，韦昌耀甚至想到了死。妻子拽着他，泪如雨下。母亲知道后，跑到学校劝他：“你也不想想，那满校园跑的学生！你死了，谁来教？”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学生，还有什么能唤起他活下去的勇气呢？

  如今，升平小学有3个年级31名学生，留守儿童占80%。他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照顾。2011年，平果县被列为国家营养改善计划试点县。每天中午，孩子们的营养午餐就落在了妻子的肩上，她义务为孩子煮营养餐。

  一对苦命夫妻，撑起一所学校——更是一个家。

  生死接力

  韦昌耀既是升平小学的校长也是任课教师，一人挑起几个年级所有的课程，还要管理另外一个教学点——单乐小学。

  单乐村离升平小学10多公里，中间隔着4座大山，都是崎岖山路，有的地方要攀着路边的岩石或藤条才能行进。

  2008年9月，开学不久，在单乐小学教了一辈子书的唯一一名教师蒙奇勋突然病倒。19名学生没了老师，只能坐在教室里发呆。韦昌耀安慰蒙奇勋：“你安心看病吧，学生我来教！”

  从此，每天上午，韦昌耀上完本校的课，急匆匆塞几口饭，或带上几块饼干，便翻山越岭赶到单乐小学给孩子们上课。

  接过单乐小学的教学任务后，韦昌耀从没缺过一节课。一个学期后，蒙奇勋的病情有所好转。但2012年3月，蒙奇勋的病情又加重了。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坚持为学生们上课。韦昌耀知道后，急忙赶去，还是那句话：“你去看病，学生我来教！”

  村民把蒙奇勋抬出山检查，结果是肝癌晚期。住院期间，他的病情一天天加重，但他仍念着他的学生。20多天后，蒙奇勋从医院回来，全屯的人都去接他。回来后，蒙奇勋坚持要去学校上课。但到了5月，他已经不能走路了，就把19名学生叫到家里，拆下门板当黑板，坚持给学生上课。

  5月底，蒙奇勋病情加重。弥留之际，他轻轻握着韦昌耀的手说：“我们两个老师的命实在太苦了，不管怎么样你要好好活着，教好山里的孩子。”

  生死赛跑

  蒙奇勋走后，单乐小学的担子实实在在落在了韦昌耀肩上。但此时的韦昌耀，为了给女儿输血和除铁，不得不踏上打工之路。每年寒暑假，他都带着两个孩子到广州、南宁等地，一边找医院治疗，一边打工筹钱。

  “只要不耽误教学工作，再苦再累的活，我都会去干。”2012年，韦昌耀63岁的老母亲，也一起前往广东打工，一个月能赚1500元，只为凑钱给孙子孙女治病。为了筹集医疗费，韦昌耀去了一个小煤窑挖煤。小煤窑晚上才开工，他晚上挖煤，一天赚200元；白天，还要在一家木工厂打工，一天干14个小时。

  韦昌耀说，他每个月都要花4000多元给两个孩子输血和除铁。而他每月工资2700多元，远远不够。由于劳累过度，韦昌耀的体重已从几年前的60公斤下降到现在的40多公斤。

  一头是家庭压力，一头是渴望知识的孩子。韦昌耀就这样扛了下来。

  幸运的是，女儿已经找到匹配的骨髓，但是还差3万元的手术费。医生说必须尽快动手术，否则孩子就有生命危险。

  时间，给这位教师和父亲，发出了最后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