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刘磊

  直到团圆饭端上桌，伍露、伍正也没有在村头看到爸爸回来的身影。这是姐弟俩过的第8个没有爸爸妈妈陪伴的春节。

  8年前，两岁的伍正被父亲伍方元送回了四川安岳县宝华乡玉皇村的老家，开始与4岁的姐姐伍露一起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把孩子托付给父母后，伍方元很快就外出务工，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家。而姐弟们的妈妈，在伍正出生不久就与丈夫闹了矛盾，赌气离家，至今杳无音信。

  爷爷奶奶艰难地把姐弟俩拉扯大。到了上学的年纪，他们省吃俭用、东挪西借把孩子送去学校。伍方元外出八年，从未给家里寄过一分钱，孩子的奶奶蒋友祝也一脸无奈：“他患有严重的胃病，挣的钱勉强够他生活，连回家路费都没有，哪有钱寄回来！”

  孩子的爷爷奶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爷爷伍都福今年已经70岁了，小时候的一场变故让他落下终身残疾，右手只有大拇指能活动；蒋友祝也年过六旬，身体虚弱，有时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晕倒了。

  2月6日上午，在伍都福简陋的家中，记者见到了伍露、伍正姐弟俩。姐姐正趴在小方桌上写作业，弟弟在一旁独自玩耍。

  伍露现在宝华乡九年义务学校读六年级，伍正读四年级。上学期，伍露开始住校，而奶奶每周能给她的生活费只有50元。“两姐弟都懂事，很节约，每天在学校都吃素菜，5元钱的荤菜从来不舍得买。”蒋友祝拉过姐弟俩的手臂心疼地说，“你看都10多岁了，体重却只有50多斤，胳膊瘦得跟火柴棍似的。”

  伍露的班主任刘衍欣也对孩子的身体表示担忧：“她个子在班上算矮的，体重也是最轻的。”去年，四川省实行“营养餐”计划后，姐弟俩的身体才稍好了些。

  吃过午饭，姐弟俩跟着奶奶到地里除草、择菜。“两个娃娃都懂事，知道我身体不好，就抢着帮我干活。”蒋友祝坐在地头，一脸怜爱地说。

  不过，每当别人问起爸爸妈妈的事情，两个孩子的神情立刻黯淡下来。

  “他们已经想不起爸爸妈妈长什么样了。”据蒋友祝介绍，伍露的妈妈离家后，再没给孩子们打过一个电话；而爸爸一年到头也打不了几个电话。

  2月5日晚上，伍正突发高烧，上吐下泻，紧急送到卫生所治疗后病情得到了控制。第二天，伍露想给爸爸打个电话，可当她满心期待地打过去，却发现爸爸手机关机了。“快过年了，他在外没挣到钱，怕娃娃打电话找他。”一旁，蒋友祝把脸转了过去。

  “我不要爸爸赚多少钱，就希望他能回来看看我和弟弟。”伍露蹲在地上，把头深深埋在两膝间，紧紧地咬着嘴唇。

  当天下午，姐弟俩干完农活儿后，决定去工地上看看正在干活儿的爷爷。当他们经过一户人家时，伍露突然站住了，继而扭头就走。追上来的奶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到跟前才明白过来。

  原来，一个多月前，为了给孩子凑够生活费，奶奶偷偷把伍露养了4年的狗卖了，并骗孩子说小狗走丢了。而当天伍露却见到了那条狗，它正拴在别人家院子里。

  一言不发的伍露径自回了家，倚坐在堂屋石柱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