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骏

    近日，一则名为“中国十大城市生育成本排行榜”的消息引起网友关注。排行榜显示，北京的生育成本是276万元，全国排名第一。按家庭年收入12万元计算，需要夫妻二人不吃不喝工作20年以上。此外，上海、深圳、广州三大城市的生育成本也均在200万元以上。有网友闻之色变：“我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看到此榜单，如果谁还能心静如水，那榜单制作者倒要大失所望了。说白了，类似的榜单曾多次出现，不仅毫无来历，更谈不上任何权威性，与北京某教授所谓的“2027年退休的职工养老金需要1000万元以上”的“学术成果”一样，差不多都是哗众取宠之论，而且网友惊呆之际，正是他们窃笑着获利之时。

    一本正经地剖析此类榜单本无必要，但要想网友日后再见此类无厘头时，免了大惊小怪，不妨一起来做些梳理。

    这份生育成本榜单看似考虑周全，共列出三大阶段9个项目。产前产后为第一个阶段，包括怀孕期营养、产前产后及月子费用；学前6年为第二个阶段，包括日常用品成本、学前教育成本、学前其他成本；从小学到大学16年为第三阶段，又有学校教育费用、其他教育经费、补习家教费用，还有特长爱好花费、人情送礼花费及生活费，林林总总，不能说不细致。

    问题在于，每项费用动辄成千上万，是否实际需要？比如怀胎10个月，营养成本4万元，月均4500元，日均150元。现在城市家庭大多早已脱离温饱，进入瘦身减肥阶段，如此额外增加营养无论对胎儿还是孕妇来说，到底是补还是害，网友想必明白。

    更不靠谱的是，既开出“学前6年花费72万元”，其中包括早教费用；又开出“学校教育16年60万元”，其中包括择校费；还开出“其他教育费用16年48万元”，其中竟然还有补习家教费用。有人愿意相信“早教、择校”，一应支出自然逃不掉，但既然打小接受超人一等的优质教育，理应学业成绩优秀，那怎么又跑去“补习家教”了呢？如此彼此对冲的项目设计不正说明，要么早教、择校毫无用处，要么孩子本身实在不适合现行教育体制，再好的学校都满足不了其需要？如果是前者，家长该不该先整明白了再掏腰包，否则白送钱给那些挂羊头卖狗肉之辈，岂不冤枉？如果是后者，那家长是否又该考虑“因材施教”，不要在考试升学的一条道上走到黑，否则就不是家庭的经济成本，而是孩子的人生成本过于昂贵了？

    排行榜上更大的疏漏是，开列项目和费用时都尽量往价高的看齐，而在选择家庭收入时，却偏偏定格在大都市中只能算中等偏下的水平上，夫妻双双有工作，家庭月收入才1万元，不为其他，只为了描绘一个“全家收入20年才够养孩子”的荒诞场景。这使得我们必须问一问排行榜制作者，如此拉大期望消费水平与实际家庭收入之间的距离，到底出于知识贫乏、方法幼稚，还是故作惊人语的策略？

    诸如此类榜单频繁出台，确实有其社会心理基础。城市生活成本高昂，家庭收入有限，家长对子女成长又期望甚高，内心自然纠结。一些榜单制作者乘虚而入，不切实际地采用高消费标准，故意推高家长的育儿消费需求，人为加剧家长的内心紧张和焦虑，并通过网络传播，制造某种社会恐慌，进而为下一轮更加离奇的榜单创造适宜的土壤，如此往复，最后形成不断推高公众焦虑的恶性循环。

    榜单制作者的所为，显然谈不上科学或专业，不过就是借揭示现实之名，行自我营销之实，靠激发公众焦虑和惶恐，为自己挣些点击率，顺便让潜在的买主见识下其营销实力，这是近年来网络公关公司常用的自我推销策略。所以，网友见怪不怪，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媒体则视之如弃履，波澜不惊。如此，“赔了夫人又折兵”之下，榜单一族日后说不定就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