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改灵魂的容颜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杂谈/2014-01-1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聊聊人生

    问:1990年代您选择出国的动机是什么?

    答:去美国读大学自我流放是获取世界文化资讯的真实状态和滋养。换句话说,是创作危机感。

    问:您专业的载体是文字,久居国外,中文不接地气,缺乏鲜活滋养,感到不安和想要补救吗?感觉您现在的语感和当初不同,您是否同意?

    答:我大学专攻导演,“专业载体”很难说是文字。在外国,中文不接地气是个问题,而且我基本不和人说话,不接电话,只听留言。不过,创作和文字最需要什么样的“地气”?不断地接受网络新词汇?把错字当萌?成语变形?我留意这些,是为了更新文字感。你说我的语感和“当初”不同,你用当初我哪一部作品当坐标?《北京人——一百个普通人的自述》?那是各种人说的家常话,那部作品是“口述实录”,必须是那样的语感。有读者拿那书模仿不同人说话呢。

    我前年写的科幻小说《龙的食谱》在英国《卫报》发表前,翻译和编辑也激烈争论,编辑修改翻译57处,翻译争论说这作家的语言音调很有旋律性,坚持不改。我劝翻译听编辑的,《卫报》虽是精英报纸,也要为读者着想,读者不都是文学专家。有语感的读者,我认为并不多。

    问:您出生于南京,长在北京,又在北大荒插队,在湖南工作过,之后又旅居法国以及美国,请分别用一句话描述这些地方。

    答:南京,少小离家我老大不归;北京,天子脚下人特狂特懒;北大荒,粗放;湖南,阴雨绵绵;法国,浪漫傲慢;亚特兰大,《飘》。我定居的亚特兰大是《飘》的诞生地。作家玛格丽特·米歇尔的故居就坐落在这个城市。

    问:您如何在各种行业、身份之间转换而没有恐惧和畏难心理、彻底颠覆“隔行如隔山”的论断?

    答:我不到16岁下乡,当兵,做护士,然后上大学,我那一代人都干过很多行,会不少手艺,所有传统行业都在迅速地风化消失,修鞋,干IT,做数码书,拍电影;哦,除了教育!只要人类存在,教育永存。行业都有临时性,同时都有技术含量,你的经验都能用来理解并学习其他行业。我觉得,行业之间有互通的各种桥梁。在行业之间穿越,我认为最重要的是想象力,请原谅我的诚实:想象力并非人人拥有。

    问:出国后如何解决中西文化沟通的障碍? 

    答:我的丈夫斯蒂夫是美国人,我可以近距离观察他的文化和成长,同时对比观察自己。

    问:最喜欢的美国当代作品和城市是什么?

    答:《白鲸》算当代吗?更近的我喜欢《洛丽塔》,俄国移民作家纳博科夫用英文写的,一个中年人对少女的色情妄想,岂止是“少儿不宜”,美国出版家当时纷纷说,出这书要坐牢的。纳博科夫自己也叹息,他不得不用二等语言英文写,而非优美的母语俄语!但是我觉得他的移民在不同的视角上写出了美国风情之美。

    我喜欢的美国城市是乱乱的纽约和古典的波士顿,但我长住美国南方。

    问:是否尝试过英文创作?

    答:在用英文创作啊。比如绘本《拍花子和俏女孩》第一稿是我自己写的,不过写不过英语是母语的,我家斯蒂夫又写了一稿,然后大英博物馆东方部的Helen  Wang又修改,改出了小女孩的口气,她是英国人。出ipad版之前斯蒂夫把英国colour(色彩)修改成美国color(色彩)。哈!语言有很多潜学问,不是懂结构和用法、知道口语变化就能行的。2014年我将翻译英国剧《战马》。

    问:在美国20年的最大收获是什么?如果没出国,现在会做什么?

    答:如果我没有出国,现在还在北京人艺当导演,还是不会当“专业作家”,不会因此兼职大学教授或者做文化官员。我的性格不是那块料。

    在美国20多年,我最大的收获在电影院。我每周看三场电影,各种片子都看。看儿童片时我倾听黑暗中的笑声,我分辨那是孩子在笑还是家长在笑。

    问:请想象和描述十年后的世界和自己。

    答:坐轮椅?去跳伞?小时候看16岁的人觉得好大啊,16岁时想,60岁我自杀了,而我现在60岁了,我问自己:70岁的时候还有创作活力吗?或者成呆瓜了?

    到那个时候,世界好的方面不难想象,我也能用得起便宜的机器人来帮助老年的自己,我的头脑也许跟电脑连接了,知识来源更丰富更疯狂了,那时候人人都不用手机了,看着空气得到全部资讯并可以交流……但是,那时候世界人口继续大增,资源继续猛减,如今的孩子到那时候职业竞争继续加剧,和机器人争工作、抢饭碗,仍旧会有战争、有要饭的、有被拐卖的孩子……想象十年之后的世界让我怕而忧。我珍惜眼下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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