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住历史的任性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杂谈/2014-12-26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照片来自网络

    ■高毅哲

    凝视这张照片并不会有很好的心理体验,因为它记录的是我们现代化进程中的一个伤疤。

    故事我们已经很熟悉:四川省西充县某村村民欲驱离村里一位患有艾滋病的8岁男童坤坤(化名)。为此,数十名村民聚集开会,写联名信并按上手印,这其中包括作为坤坤监护人的爷爷。照片记录的就是这个瞬间:村民在按手印,坤坤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此前,8岁的坤坤已经失去了同龄的玩伴——村民们禁止自己的孩子和他近距离接触,也不允许他上学。当他走在大街上,身边会自动形成一个隔离圈,人们会保持和他几米远的距离,并用目光紧紧地盯住他。

    村民希望“甩掉坤坤这个包袱”,让村庄回归到他们习惯的生活轨道。对此,我们可以很轻易地得出结论,村民对艾滋病的愚昧,决定了他们的行为。

    然而,当我们把注意力转向本月另一件轰动的大事,当我们不经意间听到一个细节,我们是不是会突然意识到,这真的只是人们对一种疾病的愚昧吗?

    这件大事是呼格吉勒图案——案件本身已不必赘述——而那个细节是,呼格吉勒图的大哥在接受采访时说,二弟呼格吉勒图死后,学校老师指着三弟对全班同学说:“以后你们不要再和他玩了,他哥哥是杀人犯。”

    那是1996年。然而恍惚之间,我们好像看到了已经埋藏在1970年的遇罗克的影子。“出身论”消失在历史中了,但是它却摇身一变成为“血缘论”了吗?

    1970,1996,2014,在这44年的跨度中,历史显示出它的任性。我们应该意识到,这种任性绝不仅仅是因为对出身、血缘或者一种疾病的愚昧,这种愚昧的本质,是对人本身的愚昧。

    有了犯事的亲人、因为一种疾病,个人就要失去他生活、学习、交友、发展的权利吗?法律当然不会有这样的规定,但在实际生活中,我们却时不时耳闻目睹这样的事情。这些事情不遵从法律,却遵从乡俗民情,遵从我们数千年来形成的社会心理逻辑。

    看着坤坤和呼格吉勒图三弟的遭遇,想着这长达44年的跨度,我们应该感到心悸。当现代化的进程在广袤的国土上迅速展开时,人们仍然看到,即便在如此长的时间跨度上,一些事情依然以同样的历史本质在重复上演。这些事件中,存在让人感到难以尽言的荒谬。村民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他们是奔着“善”而去的;老师不让同学和三弟接触,也是出于保护他们的目的。然而当善良包裹的是愚昧的内核,却只能让人感到悲剧的色彩。

    我们不得不再次感受到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如果有什么事情被称为历史责任的话,那么我们要付出多么艰辛的努力才能交出对得起历史的解答?我们再次感受到对教育的迫切。现代化的重心,在于人的现代化,而人的现代化,需要现代文明雨露的滋养。要实现这样的目标,没有比教育更为有效的手段。我们提供什么样的教育,就决定未来拥有什么样的国民。

    1970,1996,2014……也许历史还会任性下去,但请摁住历史的任性,因为钥匙其实已经握在我们手中。当教育体系向学生传授知识的时候,它能同时传授给学生知识所代表的文明的高度吗?每个参与其中的人,都应该有各自的答案和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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