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杂谈/1970-01-0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北师大附中 高一(3)班 干露

  “一下雪,北京就成了北平。”八年前尹丽川来到雪后北京的第一天在博客中这样写道。而彼时我正裹紧大衣捂好围巾站在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的长安街上,泛白的哈气从口中逸出,散没在干冷的空气里。

  我的初中时代萌芽和终结在这里。我走在被雪水浸得灰黑的潮湿小路上,如同九个月前。那时我正被初三冲刺阶段的紧张气氛压得透不过气来,每天很早起床,沐着清晨的微光,风冰凉刺骨,缓慢地走向学校。推门进班,交作业,上自习。紧靠着暖气,偶尔冷冽的寒流顺着窗缝溜进脖子里,在极度的冷热之间轻微颤抖,一个寒战惊醒午后恹恹欲睡的疲惫,恼怒地埋怨着这四十分钟又四十分钟的枯燥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然而生活并不真正枯燥。

  三月末,放学后的四五个人走在玉渊潭边的小路上,书包和衣料间的细微摩擦声、河流静静淌着的轻微水花儿拍岸声与她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汇聚又分离,最终缓缓滑过耳边。抬头是傍晚蓝得发亮的天,天边有晚霞,余光滞留在地上摇晃的浓黑树影里,脚下的路没有一点尘土。有时一同坐在操场的台子上,看着天慢慢变暗,扔在一旁的书包里塞满习题和卷子,我们坐在夕阳投下的那一方台阶上,挤着微小华美的暖光,摇晃着双腿高谈阔论,关于未来与梦想。三月末四月初,风里是我们的声音,年轻直白,真实可感。

  六月二十六日,当我走进最后一门课的考场,瞥见窗外站着的焦急等待的老师们时,我蓦地惊觉年月的飞逝,来时刚看到青春的头,回头细数时却发觉它已逃离大半。2012年的初夏带着一种奇特的悲伤气息夹着雨季的烦闷不可逆地袭来。我抱着外套和书包走在离开学校回家的路上,我挥手,向几个同学陆续告别。

  何勇在《幽灵》里轻轻地唱:

  他们都不在了,我想念他们。

  我想念他们,但我又多么清晰地领悟到,假如没有别离成长也就无所附丽。

  于是,九月初,我在这个城市,又遇到另一群人,他们以同样告别曾经的朋友和过往三年努力的代价,与我一同开启新的高中时代,这个时代不再属于车流不息火树银花的长安街,不再印上晚春玉渊潭的樱花瓣、杨柳树上的冰碴。

  军训回来的旅车挤得满满的,飞奔在来时的公路上,我和这群面孔尚陌生的少年坐在最后一排。行车颠簸,他们大声地唱歌,肆意地欢笑,气氛甜美得能凝出音符。

  我是有幸的,所以当此时我站在黑润的小径上四处张望留恋回首时,总是不觉地微笑。维特根斯坦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天对他的朋友说,“告诉他们,我度过了极好的一生”。

  我看见玻璃窗前我的影子,浓郁艳丽饱满又活力向上。

  亲爱的影子,我又度过了极好的一年。

  这一年我尝了别离的滋味,又被时光匆匆推入另一个巨大的舞台。于无尽的夜里得到坚持走下去的力量,又从光明的白昼望到希望的微光。

  这别离的思念还未断绝,这舞台上的戏从未结束,黑夜仍在继续,光明指日可待。

  生活还要依旧,它从未消失中断。我伸手,想抓住冬日的一缕朝阳,它浸在我的手心里,蔓延至整个手臂、肩膀,并最终映满全身。我目送与我渐行渐远的车流,它们窜着流金的光。

  它们是过去?不,它们是未来与希望。

  土耳其诗人塔朗吉这样写道:

  为什么我不该挥舞手巾呢,

  乘客多少都与我有亲。

  去吧,但愿你一路平安,

  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

  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这样的字句很扎实,就像我们所向往的生活,它通向远方但绝不虚无和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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