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同桌记录片 郁雨君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杂谈/1970-01-0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回忆我一茬接一茬的同桌,竟然大部分是男生。第一个同桌凌稹,一上来就用拳头砸桌子,“通通通”,震得趴在那儿午睡的我下巴发抖。“我听听哪块木质比较松”,他对我一笑。没多久,他取出小刀悄悄挖洞,课本竖着,站成掩护的围墙,我注视着,心跳得厉害。

  桌子是死硬派,我的第一个同桌连挖折两把小刀,我又支援他一把,才终于挖通见底,得了一个比眼睛周长略大一圈的孔。这小子透过孔看完了《天龙八部》,光看他光速一样翻书页的动作,一旁的我就眼花缭乱。

  期末视力检查,我前方一片迷蒙,突然背后有手指划过,上、下、左、右,一道道,有力得像挖洞,弄得我很疼。这小子,看了一学期的“桌洞”,居然还是2.0的超级视力。

  第二个同桌唐晓禹,马脸、眼睛细长,每天都几乎踩着早自修的铃声奔进来,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我用练习本遮着鼻子,他的眼睛就像结了冰,用黑色水笔划好分割线,稍稍逾越就用“水枪”喷我。有一回我也迟到了,沿着学校外面围墙狂奔,看见唐晓禹在前面跑,哐当哐当,书包里不断有零钱蹦出,我就一个个去捡了。他掉头看看我,用手托住脱线的书包一角,助跑一阵,火箭一样翻过墙壁,自顾自消失了。

  我气得要命,找个阴沟洞,把手里的硬币一个个对准投进去,拍拍手幸灾乐祸坐到他旁边。那天居然西线无战事,放学时他粗声问我想不想到乡下挖马兰!唐晓禹简直是天才,用鼻子闻闻,眨眼就发觉茂盛的一大片,拍拍手走路,留给我独自幸福享用。

  第三个同桌成风第一次落座时,我正试验一个新奇卷笔刀,铅笔木花像连续不断的浪花涌出,眨眼消化掉半支铅笔。成风拿出书包里所有花样要和我换,我坚决摇头。他一定要我提交换条件,我正痛恨数学,顺口说那你把代数书吃掉,他“哗”撕下半张封面,吞下一个纸团,吓得我当场把卷笔刀拱手相让。

  整晚我都祈祷:成风,求求你千万不要死掉哦。第二天这坏蛋居然迟到,让我等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半节早课,看到他油光光的嘴巴塞满东西,流光溢彩地冲进教室,我眼泪落下来了。

  因为第四个同桌孙为的坚持,有一个学期我们一直坐第四组最后一排没挪过窝。孙为喜欢背后贴墙角的三角柜,有时课上到一半,他会打开三角柜,径直坐进去,我帮他把门关上,不露声色继续听课。他有个暴力的妈妈,把儿子考试卷贴在公共楼道上供大家检阅,规定他跪在搓板上,直到全家都进入梦乡。头发根根竖起的他喜欢蹲在暗暗的角落里,怀着屈辱也怀着梦想。

  高一,我又摊上挺有意思的阿菊同坐。阿菊喜欢自言自语,说将来攒一辈子钱去买一部可以睡觉生活的长龙车,人和汽车一直开到老掉牙,然后像大象一样死掉。

  某个中午,我歪歪扭扭地画一道物理受力图,有人大模大样拍我肩,第四位同桌孙为伞兵一样降落在我眼前,帅得不可收拾。他说想找人踢球,怎么样给我们找支球队比赛吧。

  我扔了卷子找到阿菊宿舍,很快两队男生在操场上摆开阵势。我脑袋钟摆一样转来转去,不知巴望着谁赢才好。后来县重点一中和市重点二中改变老死不相往来的习惯,足球赛事踢来踢去,来往得好不热闹。

  所有男生同桌在我心眼里沙沙动起来,事实上他们一天也没消失过,我一直和他们在一起,说话、吵架,还有玩,做着一个没有什么心眼没有什么心事的小女生,很直接,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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