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是收获的季节，6月，更是考试的季节。随着高考的临近，一些关于高考的话题也屡见报端，这似乎成为一个惯例。有人曾这样讲，只要有高考，就一定有升学的比拼。难道就只有这“华山一条路”，必须死揪应试才能博得升学率？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困难和桎梏，我们相信，高三应该是绿色的，生机盎然，充满活力。随着高中新课程改革的深入推进，这样的希冀正在成为现实。

  我们不想过多地指责学校或者教师，我们更不想批评乃至“妖魔化”高考，我们只是想呈现和直面一种无奈的教育现实，以期让教育人不止是关注升学，更应关注师生的生命状态和可持续性发展前景，从而引发关于高三、高考乃至高中教育更多的思考——教育，究竟应该向何处去？

  6月，中国绝大多数地区都进入了夏季。天气日益炎热，与天气一起热起来的还有高考。

  其实在还没有进入6月的时候，很多高中已经进入紧张的备考期。

  5月中旬，记者来到河北省衡水中学。因为是全封闭式管理，校门外异常安静，只有门口绵延百米的宣传长廊显示着这所学校的“辉煌”和“气派”，更夺人眼球的是长廊上一排排往届毕业生的照片，这些已经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不仅是这所学校人人仰慕的“榜样”，也成为这个城市可骄傲的“传奇”。

  衡水，因为出产“老白干”白酒而闻名，特别是近年来，这个经济并不发达的内陆小城因为衡水中学屡屡出现的“高考奇迹”而名声大噪。学校连续12年成为河北省高考冠军。在当地，有种流行的说法，如果学生去衡水中学读书，几乎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大学的校门。

  一年前，中央电视台记者对这所学校的“魔鬼备考方式”进行了报道，一时间，衡水中学成为应试教育的代名词，也成为很多人讨伐的对象。

  南京师大附中著名特级教师吴非曾就此感慨，“没想到中国竟有这样的学校”，他还撰文说：“你可以说你以为可以这样做，你可以说你只会这样做，你也可以说有利益需要你这样做，你甚至可以说没有办法，因为有人要你这样做……但是，你不可以说这就是‘教育’，因为这个词可不能玷污。”

  但在当地人看来，这并不影响衡水中学的影响力。

  某位学生家长告诉记者，他的一位朋友为了能让孩子到衡水中学读书，甚至不惜辞去工作，举家迁往衡水。

  时隔一年之后，记者进入学校高三年级，提及中央电视台当年的报道，学校老师并不愿多说。一位老师辩解称，自己学校其实不算很“应试”，“我们这里有一所中学，学生刚进高一，就已经不讲正课，开始做题训练了。他们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尽管如此，但高三年级教室外的许多红色标语，诸如“万念归一”、“血拼到底”、“成就传奇”……这些触目惊心的字句提醒着记者，这里是一个没有硝烟的特殊战场。

  “这里的气氛还不算什么，分校实验班那边的气氛更紧张。因为那儿的学生就是奔着北大、清华、港大去的。”一位老师介绍说。

  面对高考，不独衡水中学如此“紧张”，很多学校也都毫无保留，纷纷亮出了五花八门的“杀手锏”。

  于是，我们看到了一幕幕关于高三的独特景象：

  湖北省孝感市第一高级中学的“吊瓶班”，教室内很多学生边打吊瓶边复习，场面颇为壮观。

  广东省东莞市第五高级中学的“赤膊班”，全班男生赤膊上阵，任凭闷热逼人，只为迎战高考！

  浙江省永康市某中学甚至在学校的LED大屏幕上打出了“没有高考，你拼得过富二代吗”的标语。

  四川省绵阳市一所中学的模拟试卷写着“提高一分，战胜千人，考过高富帅，战胜官二代”的刺激性话语。

  湖北省襄阳市某高中的励志警句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山东省济南市历城区某中学在每一间教室里都张贴着——“三年拼搏，只为一刻”的鲜红字幅。

  北京市某中学在校外挂出了“高考比什么都重要！”的巨大横幅，上面赫然是百余名高三毕业生的签名。

  在湖北襄阳，记者更了解到，一所高中为了节省时间，每天中午给学生的午餐时间是半小时，晚餐时间也是半小时。即便学生们离家只有一街之隔，也几乎抽不出时间回家吃饭，只能带饭。为此学校专门配备了微波炉给学生热饭。原因很简单，如果回家一次路上需要5分钟，那一天就是20分钟，一周呢，一月呢，一学期呢……

  高考就像是一场黑色幽默电影，每年都会让人“叹为观止”。

  一切为了高考

  在河南省东部的一所高中，记者看到了一份学生作息时间表，5点半起床，5点50分跑操，然后是早自习，7点下课。上、下午各4节课，晚自习上到9点半。

  一个高三的走读生说，他早上5点起床，晚上12点休息，午休仅半小时左右。

  离高考只有几天了，学校却依然按照这个作息时间表运行。一位教师向记者介绍，到这个时候，应该让学生和老师调整一下，不应该再这么紧张了，现在不仅学生累，老师也很累，很多班主任都不想再干了。

  其实，学校这个作息时间和记者20年前高中时相差不大。不同的是，现在学校里的学习竞争气氛似乎更加紧张和激烈。

  这所学校的高三年级位于教学楼的上面两层，围成一个独立的四方形天井，四周挂着各种激励学生奋勇拼杀的条幅。教室窗户和走廊全部用不锈钢栅栏封闭起来，教室里课桌上堆积着各种教辅资料。

  对于这些高三学生而言，他们的生命，除了学习和高考，再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一切为了高考，一切围绕高考，一切服务于高考，高考就是一切！

  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的最新调查数据显示，中国中小学生的日均睡眠时间比国家规定的少了1小时24分钟，在全球范围内垫底。

  据记者了解，从临近高考的5月初开始，一些考生每天仅能睡4个小时。

  媒体曾报道河南省某高中因为一位学生跳楼，连带着把该校学生的作息时间表也曝了光，学生在该校“每天要学18个小时”。

  如果把学习也看作一种特殊的智力工作的话，那么，这些尚未成年的青少年每天“工作”时间超过国家法定工作时间的两倍。

  一名即将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在网上发了一个“联名宣誓”的帖子，内容是“2012届高考决心书”：

  “为了高考，我们坚守着‘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意志；为了高考，我们一遍又一遍尝尽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苦涩……为理想，早起三更，读迎晨曦，磨枪挫剑，不惧兵临城下！为目标，晚卧夜半，梦别星辰，脚踏实地，凌云舍我其谁！”

  （下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