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哲

    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是，在中国，具有农民气质的科学家格外受到民众的推崇。一身土气、本身就是搞农业的袁隆平在网络中已经和始祖神农氏平起平坐，“两弹一星”元勋邓稼先也因杨振宁一句“最具中国农民朴实气质的科学家”的评价，被很多人奉为人生楷模。如今，轮到中国科学院院士李小文接受网友的崇拜。

    放在人堆里，67岁的李小文或许是最没存在感的院士。他蓄着胡子，身材干瘦，经常不穿袜子，脚上挂着黑布鞋。就是凭这身装扮，李小文成为网上的红人。网友又挖出了他的很多八卦：爱喝酒，每天一斤二锅头；求学时不追求上进，及格就行……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网友对他的推崇。李小文和他的科研团队推动了定量遥感研究的发展，使我国在多角度遥感领域保持着国际领先地位。有人说他好似《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其貌不扬，但却有着盖世武功。

    农民式科学家的高人气，往往遵循的都是同样的逻辑。学术圈总能隔三差五地爆出丑闻，当这些丑闻的主角每每都身居要职并且衣冠楚楚的时候，有那么一位反差极大的科学家出现，很能满足大家对学术英雄的幻想。在中国人的内心世界里，农民代表着朴实无华和安守本分，当浮躁充斥在我们身边的时候，人们最怀念的，其实就是最简单的。李小文的本分，恰恰就是对科学家这个职业的本分。

    所以大家经常会有这样的忧虑：老一辈知识分子的精神，在年轻人身上还能有多少传承？就在这个月，清华大学化工系的学生用自己的行动给出了答案。面对个别人在百度百科上将PX词条描述的“低毒”改为“剧毒”的行为，化工系近10名学生持续坚守，对方改动，他们再改回，如此反复数次，最终词条被锁定为“低毒”。

    就算民众对PX项目再怎么抵制，也改变不了PX本来的性质。在当前的舆论环境下，面对一大批对PX知之甚少的民众，清华学子的行为是需要一点勇气的。最终也确实有人对清华学生的行为送上了谩骂，不过学生们还是很骄傲，因为坚持了科学。这很容易让人想起孟子的那句话：“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清华学子的行为，其实也是一种本分——对知识、对真理的本分。必须为清华学生们鼓掌，很多时候，正确的并非一定就是胜利者。所以，当这种精神体现在年轻人身上时，尤其令人鼓舞。

    有尽到本分的自然就有没尽到的。著名华裔小提琴家陈美日前透露，她年幼时经历了母亲“虎妈”式的教育，一旦犯错，跪地叩头、掌掴、拧耳朵是家常便饭。忍受多年后，陈美宣布母女断绝来往。

    陈美的悲剧，源于陈母没有尽到母亲的本分。母亲让子女的童年沉溺在如此灰暗的回忆中，即便子女事业有成，也难弥补人生的悲剧缺憾。这给如今的父母提了个醒：父母的本分是什么？子女期待从父母身上得到的，和父母期待子女能够做到的，到底是不是一回事？恐怕很多人还要停一停，想一想。

    本分看不见摸不着，犹如阳光和空气一般，经验告诉我们，越是这样的东西，人们越不在意，但是少了它们，生活突然就会变得不一样。愿我们都能坚持内心深处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