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视角看慕课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杂谈/2014-09-29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李晓明 现任北京大学校长助理、慕课工作组组长、中国计算机学会会士;1986年毕业于美国史蒂文斯理工学院计算机系,获博士学位;曾任北京大学计算机系主任、教育部计算机教学指导委员会副主任、中国计算机学会副理事长等职。

    ■本报记者 汪瑞林

    MOOC(大规模开放在线课程,以下采用中文译名“慕课”)一词走进中国大众视野,由陌生到熟悉,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各种大大小小的研讨会和论坛、讲座相继召开,专题报道轮番登场,让人们对这一新话题迅速产生了疲劳感。

    “什么是慕课,慕课将对中国教育产生怎样的影响,中国如何发展自己的慕课?类似这样宏观的、理论层面的探讨很多,大家都在坐而论道,而我特别想听到一些实践者的现身说法。”一位读者告诉记者。一年多来,记者接到很多类似的反馈。

    学习慕课和实体课的感受有何不同?慕课怎么教?慕课课程怎么建?对于这些问题,无切身体验难解个中奥秘。因而当记者得知李晓明教授与慕课有关的四重身份时,“疲劳感”一扫而光。听记者讲完采访意图,李晓明在电话那头楞了一下,说:“那我们就见面聊聊吧,不谈大道理,就当是拉家常。”

    学习者:比课堂更易集中注意力

    毛主席说:“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你就得亲口尝一尝。”对李晓明而言,慕课就像那充满诱惑的梨子,不尝一口始终是个缺憾。

    2014年春,57岁的李晓明又规规矩矩地当了回学生——他在edx平台上,学习了由康奈尔大学三位教授开设的一门名叫“网络、群体与市场”(中文译名,李晓明是该课程教材的3名中文译著者之一)的慕课。这门课时长10周,总共有79段共约580分钟的讲课视频。李晓明告诉记者,在那10周里,每周他大约要花3个小时来学习这门课程,总共做了129道习题,最后参加了一场包括11道试题的考试,获得了这门课程的证书,算是把慕课的学习流程完整地走了一遍。李晓明向记者展示了这份慕课证书,看得出,他对这份证书颇有感情。至于“梨子”的味道,他说:“嗯,还不错,有实实在在的收获,尽管不是那么艰深,但的确是大学水准的一种教育。”

    记者:同样的一门课程,您觉得慕课和实体课,在学习难度上有差异吗?

    李晓明:这取决于定位,我觉得慕课不一定比实体课简单。就拿“网络、群体与市场”这门课来说,几年前我就在北大给学生开这门课,从去年秋天起开了慕课课程。这门课是针对本科生的,我想如果是本科生的话,每周应该花3—6小时来学习,慕课的作业比较多,算下来,总的学习时间与实体课差不多,难度应该说没多大差别。

    记者:您学这门课程,最兴奋的是什么?

    李晓明:开设这门课程的康奈尔大学3位教授,用中国的话说,都是大师级的,其中两位是计算机方面的,都是三院院士,另一位经济学教授也是大名鼎鼎。能听他们讲授这么基础的内容,这样的机会非常难得。

    记者:不少人认为,学习慕课,一个人面对电脑,需要有更强的自觉性和自制力,是这样吗?

    李晓明:这个我觉得首先要明确一个前提——是不是真的想学这门课,如果只是好奇或者一时兴起那就另当别论。如果真的想学,我觉得和课堂学习相比,注意力更易集中,更不易开小差。因为慕课的视频可以自己调节速度,某个地方如果没听懂,还可以回放,而在课堂上,某个地方没听进去,比如一段数学推导,后面可能就云里雾里了,自然就开了小差。

    记者:目前注册学习的人很多,但坚持学完、拿到证书的却很少,对此您怎么看?

    李晓明:如果以完成学习、通过考试获得课程证书的人数除以该课程注册总人数,得出的比例确实很低。一些人据此对慕课持否定态度,我觉得有失偏颇。很多注册者并不是真心想学习的,就像微博上的“僵尸粉”,因此,对这个“通过率”,本就不该指望有多高。我觉得看总量比看比例更有意义,比如北大,从2013年秋季开始,两个学期开出了15门慕课课程,据统计共有15万人注册学习,最后参加考试的有6000人,2500人通过获得证书。这些课程基本没做什么宣传,往网上一放,就有那么多人学习并获得证书,不少还是其他国家的。这让人看到慕课无形的巨大能量,你要知道,今年以前,北大每年招收本科生才3000多人。

    讲授者:课程设计教学需更注重内涵

    鲁迅先生说:“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是很可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李晓明算得上是一位勇士。2013年秋,李晓明与邱泽奇、王卫红两位老师合作,在coursera平台上,开设了为期13周的“网络、群体与市场”慕课,这是国内高校首批上线的慕课课程之一,颇有点与康奈尔大牌教授PK的意味。李晓明惊喜地发现,有约9000人注册学习,来自50多个国家。

    其实,李晓明和邱泽奇两人搭档给北大本科生开设这门课程,已经好几年了。但是以慕课方式来讲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对内容进行统筹规划、分工录制视频、后期合成制作、互动答疑……这13周对李晓明来说,是一段奇妙的历程。“你感到是在上着一门课,尽管根本不认识那些学生,”李晓明说,“13周下来,我体验到一种深层的惊喜。”

    记者:讲慕课课程,和传统的课堂教学相比,在课程设计等方面有什么不同?

    李晓明:课堂教学,每次课两三小时,老师一口气讲下来。慕课就不一样了,要把它做成一系列10分钟左右的小视频,这就需要将课程的全部内容进行分解。我把这门课细分为80多个知识点,每段视频解决一个问题,也就是一个知识点。我们三位老师统筹规划,分工录制讲课视频,边上边录,一般保持两三周的提前量就可以了。

    记者:慕课强调学习过程中的互动,你们是怎么做的?

    李晓明:什么是互动?广义的互动,就是一个人的行为得到了反馈。平时我们喜欢的“面对面交流”只是其中的一种形式。慕课平台支持多种互动功能,而且效率很高。比如提交作业,马上可以知道对错,而传统的方式下,等老师批改再发回来,可能需要一个多星期;在慕课的论坛上,通常一个学生提出某个问题,会有很多人试图从不同角度来回答,每个慕课授课老师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一般是先让学生自己讨论,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我再跳出来,引导一下方向或作出解答。

    记者:在慕课平台上,您是先当老师后当学生,有什么特别的考虑吗?

    李晓明:没什么特别的考虑,主要是我们的课恰好比他们提前开。后来听说他们要开课,我很兴奋,正好可以学习借鉴一下。

    记者:您从中得到什么启发和借鉴?

    李晓明:比如,我发现他们定的考试通过规则比较有意思,每周的作业,最后在统计成绩时,去掉一个最低分,这对学生是一种鼓励,允许出现偶然的情况,如果大量学生在某一周的作业得分都比较低,那么老师就该想想,是不是题目出得不科学,有时候也有出错了的情况。他们还有一个和中国教师做法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把习题和讲授相结合,把有些内容直接放到习题里,引导学生去思考。这些好的做法,我会用到今后的慕课教学中去。当然,我们也有讲得有特色的地方,例如在一些知识点上讲得更加细致(我们的讲课视频总长约1100分钟,比他们的长不少)。

    记者:课堂教学因为面对面,可能更易于展现教师的个人风格和魅力,相比之下慕课会不会对教师的个人魅力有所弱化?

    李晓明:慕课教学,没有传统课堂教学中可能出现的欢快气氛,或是集体聆听产生的相互感染的氛围,但是慕课更加注重细节,因为要想把课讲好,教师要想方设法对知识点进行梳理、分解,讲得更精,关键的地方,可谓是字斟句酌。教师看问题的视角、批判性思维的魅力,在慕课中都是可以展现出来的。

     组织建设者:怎样算好投入产出这笔账

    李晓明与慕课的第三层关系,缘于北大交给他的一项工作任务。2013年初,北京大学决定开展慕课建设,李晓明在校长助理的职务之外,又多了一个身份——北京大学慕课工作组组长,具体任务就是协调有关部门推动慕课课程建设。李晓明告诉记者,主要是做一些横向协调的工作,比如物色并动员教师开课,组织开展培训,解决设备、技术方面的问题,等等。“去年一年,我大部分时间就干这个了。”李晓明告诉记者,最难的是让老师转变观念,尽管不少老师做过精品课程,但那是安排技术人员到课堂上去录制,现在要让他们自己录制视频,不少人觉得麻烦,尤其是第一次做,还是比较辛苦的。

    李晓明说,北大提出的目标是5年开设100门慕课,到今年秋季开学,北大已经开出30多门了。“经过这一年多,知道了如何去张罗这一摊子事,知道了当一所大学决定投入慕课建设后需要解决哪些问题。”李晓明说,“现在关系理顺了,势头不错,可能到一定量以后,又会出现新的问题,那就遇到什么问题再研究解决呗。”

    记者:目前国内高校开设慕课的,主要是清华、北大、复旦、上海交大等京沪几所重点高校,领头的为何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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