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好几个年头没在家过冬了。大学时远在北方，每逢冬天来临之时，大多会蜷缩在被窝里不出门，享受宿舍里的暖气和被窝里的热气。然而，当我回到故乡再次感受寒冬腊月时，突然发现已经找不到一丝暖意，更多的是一种湿冷，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让我回想起儿时的冬天。

    儿时的冬天北风呼啸，寒气吹得手脚直发抖。那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时常会把家里废旧的盆拿出来，在盆边打几个小洞，然后用几根又粗又长的铁丝系起来，掂着去山上找一些能燃得着的柴来生火。

    那时候家里比较贫困，每逢冬天来临，母亲总会给我缝补几件过冬的衣服，把我裹得严严实实。但依然顶不住寒冬——至今仍记得那时皮肤上长满鸡皮疙瘩，浑身冻得不断发抖的样子。

    最渴望的就是周末。周末一到，我就很快吃完饭，去村里的老井边上享受火盆的温暖。老井边早已挤满了人，因为个头小的原因，我基本上挤不进去，总是在最外面站着，但也能贪婪地享受着火盆里飘出来的暖。

    火盆非常小，但是来的人非常多，加之柴都是路边废弃的柴，不容易燃烧。因此，每一次换柴的时候，火盆里冒出的烟都熏得人受不了。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换位置，都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等着火越烧越旺。有次与邻居一同去烤火，为了争一个好位置，竟然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场“好戏”，打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后来，每次去烤火，大家都会拿我们两个逗乐，叫我们再打一场。

    第二年的冬天来临时，我也想拥有一个自己的火盆。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这样一个盆，也找不到适合的铁丝。灵机一动，我把家里洗脚的盆偷偷用刀戳通，然后又把作案工具悄悄藏起来，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母亲的责罚。晚上，母亲拿盆洗脚，还没洗完就发现水已经流满一地。母亲毫不犹豫地拿我审问，我经受不住，承认了自己把家里的盆用刀戳烂的“行径”。

    这样的“行径”，自然免不了挨一顿揍，但我也捡来一个愉快的冬天。这个寒冬，我可以拎着自己的火盆在村里游荡，看着别人为争一个烤火的位置“大动干戈”了。

    遗憾的是，寒冬再次来临时，当我拎着火盆去村子里闲逛的时候，老井边上空无一人。昔日拎火盆的人荡然无存，与我一起争火盆的人也不见踪影。虽然我拥有了一个火盆，却没有了往日的快乐，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寒冬一过，火盆就没有再用过，被我丢弃在厨房里。后来，我外出读书，也远离了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的记忆。家里的经济状况逐渐好转，父亲去外地当工人，母亲在家种地，有了一定的积蓄。于是，家里就四处张罗建造现代化小洋楼，没几年我们就搬进了新家，火盆也被永远遗弃在老屋里。

    火盆是一代人的记忆，而今已经成了“古董”，成了儿时脑海中最值得留念的时光，至今还历历在目。

    （作者单位系云南省曲靖市衡水实验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