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本 书阅读关乎视野,关乎人格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杂谈/2019-08-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自2013年担任复旦大学通识课程助教起,我一直在思考当我们不再仅以专业(知识)为衡量标准时,我们究竟在赋予学生什么?当数学系排名第一的学生询问我海德格尔的问题时,当中文系学生与我分享他们的支教经历时,当自然科学系的大四学生转来大二读哲学时……我想:教育并不只是关心对学生毕业后工作的帮助有多大,而更在乎培养了一个怎样的人。他们是否有完整的人格、独特的个性、开阔的视野、犀利的眼光、高远的志向……他们可以在任何自己选择的领域比别人多出一份不同。这份书单便与此相关。

    长存的爷爷

    学生偶尔会与我倾诉他们的哀伤,因为爱他们的亲人去世了。我时常会为他们讲这样的故事:

    爷爷快死了,所有人站在床边哀痛。爷爷对孙子马提说这是大人们的玩笑,他满怀欢喜地起床,与马提一起溜向河边、原野。

    他们登上钟楼,去了市场,从向日葵林的这头走向那头。马提看见树干上有个透明的东西,爷爷说那是昆虫留下的纪念,纪念一个有过的生命。马提发现爷爷在变小,小到像一粒薄荷糖,小到什么也看不见。爷爷让马提仔细闻一下,马提重重地吸,好像有什么被吸进了心里。回到家,看着床上已经离去的爷爷,马提知道,其实一个活着的爷爷已经在他的心里了。

    读这本《马提与祖父》让我流出了许多眼泪,因为与马提一样,10多年前我深爱的奶奶去世了。我们曾摘下河边的嫩柳与树旁的迎春花;坐着跨过层层铁轨的大巴去北方度假;糟糕,我竟把眼镜忘在了桌上,奶奶套上绒线裤踉跄地冲向车站……我说长大了要给奶奶买大房子,奶奶说待人要友爱、善良。我无法兑现承诺,奶奶的生命却住进了我的心里。

    有人说“向死而生”,我们也知道“愚公移山”,如果西方的死亡文化在未来给人筑起一道墙,隔断了彼此的距离,那么子子孙孙无穷匮的我们在当下抓住了生命的起点,并以此为支点,成为让其之前与之后绵延下去的核心环节,使“现在”中的人们有了“存世”的单位。因为,我们并不朝向死亡,而是朝向生生不息。

    特别的孩子

    美国作家爱斯米·科德尔曾经做过教师、图书管理员、小说家,她住在芝加哥,在那里写了许多有意思的故事,比如《特别的女生萨哈拉》《我是女生,我叫巴黎》。

    萨哈拉不是沙漠,而是一个五年级小女生。她不写作业,不主动回答老师的问题,却偷写了一本书;她有很多小秘密,却从不敢告诉别人,她是老师和同学眼里“特别的女生”,没有人能读懂她的心……直到有一天,波迪老师的出现让萨哈拉的生活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改变。波迪老师从不翻教务柜里萨哈拉的陈年旧案,她不认为萨哈拉需要“特别教育”。波迪喜欢给孩子讲故事,她的故事精彩极了,把所有孩子都吸引了过去,波迪在重新告诉我们“老师”这个词的意思。

    巴黎,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女孩。与其他小女孩一样,她善良、任性、虚荣,想要快点长大,对世界充满好奇。巴黎在学钢琴的时候,遇到了诺森太太。诺森太太给她打开了一扇真实世界的窗子,让她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勇气,应该怎样用自己的眼睛来看待这个真实的世界,怎样学会相处,学会宽容,学会爱。有一天,诺森太太在巴黎的世界中悄然离逝,巴黎不会忘记诺森太太给她讲过的犹太屠杀史,她也会记得客厅里的康康舞,记得曾与诺森太太一起走了7个街区……

    理解孩子有时是在理解童话,他们小心翼翼,我们需要最合适的热情;他们趾高气扬,我们需要最合适的语言。我初中时住在上海棚户区,这种环境下少年们的问题自然“出类拔萃”。当我第一次学车不敢骑上马路的时候,是那些“问题少年”围在我身边,鼓励我、保护我。他们重情义、懂廉耻,他们渴望真善美。这样的渴望在每一所学校里都有,但未必在每一处都有止渴的老师与长辈。

    拐角处的“婚礼”

    米切尔·恩德是德国当代最优秀的幻想文学作家,德语国家的文学评论界称赞他“在冷冰冰的、没有灵魂的世界里,为孩子也为成人找回失去的幻想与梦境”。这本《犟龟》曾在2010年上海世博会德国馆上演,收获好评无数。

    我们都会上路,那是人的一生推辞不了的事。乌龟不能不行走,因为狮王二十八世要举行婚礼,邀请所有的动物都去参加,乌龟这就上路了,它有一个可爱的名字:陶陶。

    天下的乌龟爬起来都很慢,陶陶也不例外。陶陶碰见了蜘蛛发发,蜗牛师师,壁虎茨茨……他们规劝、嘲笑陶陶不可能赶上。可是,陶陶并不在意。陶陶爬到狮王洞口已是好多年后了,洞口张灯结彩,快活的金丝猴说:“今天我们在这里庆祝狮王二十九世的婚礼。”原来只要不停地走,虽然难免还是实现不了先前的愿望,可是你知道吗,另外一个更隆重的庆典却意外地开始了!

    当我选择哲学走下去的年岁里,大部分人不理解,大部分时间我要承受各方面的压力并对身边的朋友、长辈表现出轻松的微笑,好几次我甚至觉得自己快要走不下去了。直到在书店里看到《犟龟》,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谁又会在那时想到今天的我呢。

    曾经,学生向我倾诉他们学习没有成效、做事没有回报的苦闷,每次我都会想起我与《犟龟》的故事。是的,因为各种原因我们无法在一段时期内获得理想的成绩,可这不是我们自暴自弃的理由,人终究是不能坐在沙发上打发和等候时间的,人要迈开双腿,这是我们推辞不了的事。继续走下去,或许在下一个拐角你会遇见更隆重的“婚礼”。

    寻觅生义

    霍尔顿把书读得一塌糊涂,所以被开除了。他回纽约后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外面瞎混,住旅馆,乘出租车,他在出租车上问司机中央公园南头浅水湖的鸭子到了冬天都去哪了?司机说,我怎么知道这样的傻事!

    《麦田守望者》出版后受到几乎一致的反对,包括家长、学校、教育行政部门,因为霍尔顿不是一个“正面形象”,他粗话太多,不务正业……他们没有读到霍尔顿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生活的环境乱七八糟,他反抗着乱七八糟。塞林格写霍尔顿的故事,不是让大家去过乱七八糟的生活,而是想让大家不要过得乱七八糟。霍尔顿寻找着不要乱七八糟的解药,最后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决定当一位麦田守望者:麦田的旁边是悬崖,如果哪个孩子往悬崖奔来,霍尔顿就捉住他,送他回去。悬崖是社会的乱七八糟,冬天结冰的湖也是,而霍尔顿是远离这些的“鸭子”。

    高中语文老师曾问我们,如果你身处的环境不尽如人意怎么办?我们并不清楚该怎样回答。老师说,他愿意做一滴清水,因为有了这一滴,就会有第二滴、第三滴,纵使墨汁也会清澈起来。的确如此,过于哀怜、谩骂处身的情境,不如在疮痍的废墟上立起新的建筑,用自己的行动找到生活的支点与意义。生活中,你或许《沉沦》《在路上》,或在《挪威的森林》中失却方向,但请一定不要像这些主人公那样虽然心有所往却自暴自弃,因为生命从不抽象,它的活力与光彩就在我们经历的一次次磨砺中生根、发芽。

    数学也可以这样

    高三填报志愿时,我回避了所有需要学数学的专业,因为繁杂的公式与枯燥的练习让我精疲力竭。直到遇上达纳·麦肯齐的《无言的宇宙》,我才发现数学不是黑色的。

    思想是有来龙去脉的,正如没有罗巴切夫斯基、波尔约、高斯和黎曼,爱因斯坦将无法写下他理论中的方程。思想也是自然对我们求索真相的微妙指引,如果你爱玩电吉他,好奇遥远天体上有何种分子,那么可以了解一下“傅里叶变换”。你足够好奇,生活就可以是数学,只要往前跨一小步,学术前沿近在咫尺。小学时学小数,我好奇为什么某些分数用无限循环小数表达时很快就重复,而有些要慢一些:比如1/3就很快,而1/7到六位之后才重复。数学家说,实际上任何1/n的小数展开最终都会在(n-1)位或者之前开始重复,而重复位数达到(n-1)位的数字n总是质数,那么哪些质数如以上方式出现的循环小数会比较快,哪些比较慢呢?我们不知道,但黎曼猜想说37.4%的质数会比较慢。孩子的小小好奇是世界的大大问题。

    可惜,从小到大我都没有遇见过如此展现理性光辉的书,在我质疑公理的合法性时,没有老师鼓励我说“你的想法与‘哥德尔不完备定理’有关,你可以关注下罗素悖论”……这本书做到了。遗漏了生活世界,思想宛如荒漠,而理性并非抽象,它在人类每一寸的感性活动中绵延。

    存在不能被还原为知识

    给新生上第一堂文学课,我都会说起“存在不能被还原为知识”。海德格尔思考艺术作品首先是物品,但物品不是作品,那么“艺术品”减去“物品”剩下的是什么?那便是作品的“作品性”,如何理解“作品性”?海德格尔说:“作品的存在就是建立一个世界。”梵高那“硬邦邦、沉甸甸的破旧农鞋里,聚积着……步履的坚韧和滞缓……回响着……大地在冬闲的荒芜田野里朦胧的冬冥”。世界不是立身于我们面前等待我们打量的对象,而是我们始终在“世界”中,如同在母亲怀中的婴儿,纵使不知是什么,也能领会其中的意味。

    可惜,现今的语文教学把对“生存世界”的领会变成了“内容”“情感”的注疏提要、“文物史地考”、“社会反映论”。的确,知识化探求能获得“真理”,但这些真理是“在理性中的事实”,艺术就此沦为“呈现理性事实的技巧”,是为“理性事实赋形的活动”,这样的艺术观本质上是“工艺论”。

  • 最新内容
  • 相关内容
  • 网友推荐
  • 图文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