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清如洗

  薄薄乳雾，绸带一般缠在山腰上，绕在田畴里。云缠雾绕中，连绵群峰，青翠无语，成片的禾稻悄然金黄，那条穿行在村落里的溪流，泻了微微润湿的银光，一路曲曲折折地轻歌浅唱。枫叶还未红，青草还未黄，清丽的秋天气息是乳雾静谧地洗出禾稻的金黄后传递给山民们的。山民们站在田埂上，望着山峦的青翠、乳雾的纯白、小溪的银亮、禾稻的金黄，心胸里就储满了秋色如洗、秋清宜人的风光。

  或新月如钩，或圆月如盘，不管是新月淡淡还是月满中天，天幕上都有晶亮的星星在闪着莹莹的柔光。山脚下错落有致的小洋楼里点着昏黄的灯火。站在小洋楼的阳台上，看得明山峰在月光下座座相连仿如奔跑的兽脊，听得见田畴里有数不清的昆虫在合奏着它们自己的月光曲——那美妙的乐音轻重有度、急缓有致、完美和谐地飞向夜空。小溪隐匿了自己秀美的身姿，用那叮咚作响、潺潺轻奏的琴音和了昆虫的乐曲，弹出清亮的秋声。秋声如洗，如洗的清秋就这样浸润着美丽、祥和的山村。

  秋晨物语

  半个月亮挂在中天，天幕是淡蓝的，月亮是银亮的。

  注目东山，在起伏不平、连绵不断的群峰围拱中，山壑里烟雾缥缈。太阳就要跃出山头，粉嫩的光线顺着山脊斜射入山壑里，山壑里的烟雾在那束嫩光里飘飞、缠绕、翻腾，如飞舞的丝带，似盛开的花朵，雾蒸霞蔚，煞是秀丽。

  莲荷已残，残荷仍浴着雾、沾着露拿枯颓的阔叶于寂静的一隅作着对清亮、柔嫩的秋光的留恋。丝瓜已瘦，瘦黄的丝瓜花仍沐着朝露同缠绕的藤蔓、青翠的绿叶一起摇曳于清凉的秋晨。

  群峰说，它是秋晨俏丽的鬓鬟。

  霞光说，它是秋晨娇羞的粉脸。

  雾说，它是秋晨淡施的胭脂和香粉。

  禾稻说，它是秋晨漂亮的外衣。

  溪流说，它是秋晨清凉的呼吸。

  就这样，山里秋晨俏丽着鬓鬟，娇羞着粉脸，淡施着胭脂，清亮着呼吸，耳坠银亮月环，身缀金黄瓜花，同婉约、悠扬的鸡鸣犬吠一道，把宁静、质朴的农家乐的歌谣悄然谱就。

  秋收之歌

  田里的禾稻金黄了，金黄的禾稻呼唤着镰刀的亲昵，镰刀与禾稻一亲昵，打稻机就在秋天的田野里“突突突”拉开了秋收的序幕，唱响了秋收之歌的序曲：公公戴上麦帽笑着露出了缺牙，婆婆携孙儿提着一满壶清甜的凉茶，谷粒金子般滚落在谷桶里，竹扁担一闪一闪绽开了喜悦的鲜花。

  橘子红玛瑙般亮在密密的绿叶里，橘园里飘出了橘子成熟的芳香。绛紫色的板栗顶破黄色的刺球冒出矫健的身影，肥壮的田藕“咕咕咕”挤胀了油黑的泥浆。楼梯、剪子和箩筐一齐碰撞，山民们将秋收之歌推向高潮：楼梯架向绿云，人欲凌云而上，剪子巧裁红绿溅起笑语欢唱，箩筐盛满喜悦人人幸福安康。茶籽球、桐籽球成熟于落叶纷飞的山野，山民的秋收接近了尾章：茶籽米榨出的茶油好泡过冬的油豆腐，桐籽米熬出的桐油好涂抹来年春天的馨香。

  秋水一泓

  清，是你的禀赋；亮，是你的气质；静，是你的操守。

  清，可鉴月光星影；亮，可知兴衰荣枯；静，可听鸟声虫语。

  秋水一泓，一泓秋水，静穆地守在山脚，悄悄地注视山崖，见证着天高云淡，容纳着落叶飘零，默然无语，不波不澜。

  是在回忆着春天的暴涨，还是在回味着夏时的波涛？是在养精蓄锐等候着冬天的冰霜雨雪，还是在韬光养晦守望着春季的震天惊雷？

  春耕了，夏播了，秋收了，山民在准备着过冬的话题。那些过冬的话题让山民的日子过得秋水一样清亮，过得秋水一样沉静。

  秋天的尾部，到山里来，山里正有秋水一泓。

  （作者单位系湖南省岳阳县张谷英镇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