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俊

    顾黄初先生在扬州师院中文系星光璀灿的教授群里，是唯一以研究语文教学法名世的。

    与许多从事教师职业的人一样，顾先生主要的功绩是培养学生，无论是函授时教授过的在职老师，还是在扬师中文系听先生讲过教学法的学子，还有听先生讲座的高师教学法培训班的学员，一致提到：听先生的课，如坐春风，受益终生。作为著名语文教育家的顾黄初先生，他又超越了一般授课的老师，他的功绩主要体现在语文教育研究方面的卓识与洞见。这里仅述如下。

    语文“三生观”。2006年，顾黄初先生应《湖南教育》约稿，发表了《生命·生活·生态——我的语文教育观》一文，系统地阐述了语文“三生观”。

    语文教育生命观。顾先生的论述从“人之所以为人”这个角度展开，在社会语境、教育语境中讨论“人”。他紧扣“社会人”的本质，揭示了语言（言语）和思维对于作为生命体的人的重要意义。他认为，作为“社会人”是需要交流的，语言活动和思维活动几乎是共存的、同步的，因而也是贯穿生命始终的，语文教育就是要从人的这个本质特点出发。

    语文教育生活观。顾先生先提出“语文教育改革的根本思想是‘贴近生活’”，“语文教学的改革也得寻找它的‘根’，这个‘根’就是实际生活中语文运用的情况”。顾先生认为，语文就是生活、课堂，也是生活的一部分，语文教育的目标就是培养学生高水平语文生活的能力。在顾先生看来，只有真正在生活中发挥作用的语文，才是鲜活的语文、有用的语文、科学的语文、本质的语文。

    语文教育生态观。顾先生借用生态学的理论，紧扣生物、环境、关系、发展四个关键词，建构了自己的语文教育生态观。顾先生认为，第一，语文教育研究的重要对象是人，是有生命的人，语文教育首先要关注学语文的人，以学生为主体，让学生主动地发展。第二，语文教育的环境是母语的环境、生活的环境、规范的环境、学校的环境。优化语文教育的环境，就是优化语文教育的生态。第三，环境是动态的、变化的，语文教育研究也必须不断更新，语文教育只有在内容和形式方面产生具有时代性质的变革，语文教育才能与新的现实相适应。

    语文教育史研究。迄今看来，顾先生的语文教育史研究的开拓性、丰富性仍然是无出其右的。我的同窗徐林祥教授曾对先生的语文教育史研究做过全面梳理，从中可见顾先生的研究至少包括：

    专人研究。顾先生除了对叶圣陶先生进行了长期、持续的研究外，还对蔡元培、刘半农、梁启超、胡适、王森然、黎锦熙、夏丏尊、朱自清、陈鹤琴、艾伟、阮真、于在春等人的语文教育思想进行了原创性研究。

    专书研究。顾先生对语文教育史的一些重要著作进行了专门的研究。如对上世纪20年代王森然编的《中国国文教学概要》、30年代阮真编的《中学国文教学法》、40年代蒋伯潜编的《中国国文教学法》，以及40年代孙起孟、顾诗灵、蒋仲仁合编的《写作进修读本》等，都进行过专门研究，总结出其基本经验和特点。

    教育科学实验研究。顾先生对秩序教学法、设计教学法、道尔顿制实验、分团主义教学法、导学教学法、比较教学法、“集体习作”实验等，都有过研究，专门写过文章评判得失。建国后特别是改革开放后，一些有影响的语文教育改革实验，如斯霞的“分散识字”实验，段力佩的“八字教学法”实验，刘朏朏、高原的“三级作文训练体系实验”，钱梦龙的“语文导读法”实验等，顾先生在研究中都非常关注。

    重要问题研究。如“历史分期”问题，“中学生语文程度低落”问题，“文言、白话教材比例安排”问题，顾先生都进行过深入研究，并提出深刻见解。

    史料研究。顾先生对语文教育史料进行过广泛的搜集和整理，对中国职业教育史也进行过开创性研究。

    语文教材建设。1980年，顾先生发表了《改革中学语文教材之我见》，提出在统一教学大纲前提下，允许教材“百花齐放”的设想。此后，顾先生对语文教材建设做出了多方面的贡献，他与人合著了《语文教材的编制与使用》、《语文课程与语文教材》；受教育部之聘，自1985年至2000年担任全国中小学教材审定委员会中学语文学科审查委员；还应聘担任人民教育出版社特约编审、课程教材研究所学术顾问。顾先生生前也一直担任苏教版初中语文教材编写组和“中外母语比较研究总课题组”顾问，一直关注苏教版高中语文教材的开发和建设。（作者系江苏省教育学会会长）

    《顾黄初语文教育文集外集》出版

    顾黄初先生是当代杰出的语文教育学家，他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从事语文教育，一直到去世，笔耕不辍。作为《顾黄初语文教育文集》的补遗版，由江苏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这套《顾黄初语文教育文集外集》，经顾黄初先生生前精心整理和编排，不仅将语文课程教学、语文教材编写和语文教育史方面的学术论著收录齐全，同时还收录了全部书评、书序和友人的来往信件，以及对语文教育史上的大事、大家介绍。顾先生在每篇手稿和剪报前都用清秀端正的小楷钢笔字写了百十字的“小注”，交待当时的写作背景和事后整理时的感悟。这是一份珍贵的语文教育研究记录，是顾黄初先生留给中国语文教育界最珍贵的礼物。

    今年恰逢顾先生诞辰80周年。顾先生说过：可以忘记我，但不能忘记语文教育。《顾黄初语文教育文集外集》的出版，既是为了纪念，也是为了教育思想的薪火相传。

    （刘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