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记忆 人生的航标
赶紧回头,只见陈老师就在离我们三四百米的地方,一个人孤单单地走着。他走得很慢,只是远远地跟着,似乎并不想被我们发现。到了路的转弯处,我们悄悄地坐下来,默默地等着老师。陈老师走过来了,看到静静等待的我们,很是惊讶:“咦,怎么不走了?”我站起来,对陈老师说:“陈老师,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我没看清陈老师的表情,因为一说完,我们就一溜烟地跑了,唯恐陈老师看到我们因别离的酸楚而早已溢满眼眶的泪。
……
眼前的毕业照,倏然浓缩了27年时光,把我带回了昔日的美好:陈老师淡淡的时时挂在嘴边的微笑,山坡上他凝神阅读的模样,林间宛转悠扬的口哨,冬夜的火光中泛着红晕的面庞和那略带一丝拘谨的歌声,山路上他默默相送的身影……一切都是那样清晰,仿佛近在昨天。
(作者系宁波华茂外国语学校教师)
记忆中的暖流
■程晓霞
每当踏上家乡那条悠长悠长的青石板小路,我的脑海中就不由浮现出一张慈祥、和蔼、充满关切的脸。
那张熟悉的脸,不知在梦中出现过多少回。每每出现,我总是想大声喊:“老师,是您吗?真的是您吗?老师,现在的我和您一样,也成了一名小学老师。”在梦中,我还像小时候那样,趴在您的背上,搂着您的脖子,亲着您的脸颊,享受着那份独特的惬意与温暖。
儿时的我,多么不幸。由于早产和先天性髋关节脱臼的缘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经常遭受伙伴的冷落和嘲讽。形单影只的我,总是低着头,弓着腰,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儿时的我,又是多么幸运。在那个丹桂飘香的金秋,孱弱的我,终于一瘸一拐地迈进了小学的大门,幸运地成了您的学生。我知道,这一天,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为了能让我上学,您不知跑了多少趟路,不知遭了多少白眼,鞋底磨破了,脚板起泡了,喉咙沙哑了,终于,您的执着感动了我那“铁石心肠”的母亲。
开学第一天,全班同学都用异样的目光瞅着我,谁也不肯跟我这个“小瘸子”玩耍,尤其是那几个调皮的男生,还戏谑地学我一瘸一拐地走路。我默默地坐在教室的一角,孤单的心写满了自卑。是您,用温暖的大手牵着我,在教室和校园里自信地走了一圈;是您,用慈祥的目光鼓励我要勇敢地面对生活,不怕别人的嘲笑;又是您,用柔软的话语告诉全班同学,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您的一言一行,深深地烙进我的心坎,也驻进了同学的心窝。从那以后,取笑我的人渐渐少了。
然而,那该死的先天性髋关节脱臼,总时时缠绕着我。每逢下雨或下雪,髋关节生疼生疼的,疼得我连地都不敢下,上学自然就更不成了。
一个风雪交加的清晨,我呆坐在门槛上,忧伤地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帘。啊,老师,是您,顶着暴风雪来了!您拍去满身的雪花,弯腰蹲下,不容分说便让我趴在您的背上。那一刻,我的眼眶润湿了。我哽咽着,搂着您的脖子,趴在您的背上。雪地里,您背着我一步一滑地行走在上学途中。凛冽的寒风像刀割似的,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亲吻”着您的脸颊,可是,您却没有皱一下眉头。您一边喘气,一边鼓励我要笑对人生,努力学习。您柔弱的背是那样的温暖,您柔美的话语是那样的动听。搂着您的脖子,贴着您的脸颊,幸福就在那一瞬间被永恒地收藏。
从此,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您总是不容分说地背起我,行走在往返学校的途中。家乡的那条悠长悠长的青石板小路,留下了您深深的足迹,也留下了我永恒的记忆。
(作者系浙江省常山县天马第二小学教师)
我的梦,因你而美丽
■夏康全
张慈惠老师,是山村里的最美教师之一。他一心扑在教育上,爱教成痴,爱生如子,受到学生们的衷心爱戴。
任教三年后,他被推荐读中师,在校期间,他表现优异,毕业时,学校找他谈话,有意让他留校。可当他想到山区教师的紧缺以及孩子们那一双双对知识充满渴求的眼睛时,毅然回到了崇阳县雨山乡——湖北幕阜山区最贫困的地区。
他当班主任,当教务主任,当校长,影响越来越大,上级教育行政部门几次调他下山,但他依然次次婉言谢绝,执着地留守在山区学校。他培养的学生,一批批走出山区,但他却积劳成疾,英年早逝,将一个山区最美教师的形象永远定格在崇山峻岭之中。
我读三年级下学期时,张老师教我语文。我家离学校较远,且都是山路,上学很不方便,中午在学校搭伙,一般蒸三、五个红薯,蒸一小碗青菜,便是一顿丰盛的午餐。没有米饭,没有荤菜,想吃肉,几乎是做梦。
不过,那时老师的待遇还不错,餐餐可吃钵子饭,每月可以打一次牙祭——每位教师供应半斤肉,蒸一钵子肉汤。一天中午,阳光灿烂,我坐在教室旁边的草地上,享受着我的红薯和青菜。这时,张老师端着一个钵子朝我走来,在我身边蹲下,动作非常娴熟地夹几块肉到我的菜碗里,并倒些肉汤。做完这一切,没说任何话,站起来就走开了。
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久久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在厨房门口完全消失才回过神来,看着碗里的肉及汤,喉咙发紧,眼睛也有些湿润。过了好一阵,我才夹起一块肉放到口里,我舍不得一口吃一块,而是一口吃一点点,然后抿一小口清亮的肉汤,仔细品味。那肉、那汤真鲜、真甜、真香,无法用言词描述。如今,几乎可以天天吃肉,有时还特意去买乡下的猪肉,但都没有那个味,那是一种特殊的味道,回味起来,常常感到有一股热血在体内奔涌。
我们的教室盖得十分简陋,四垛墙,两披瓦,中间架着几根檩子,未盖一块楼板,窗户没有玻璃,用报纸糊的。到了冬天,山区冷得早,教室里除了几十张破旧的课桌凳外,空空荡荡,就像过风的凉亭,外面的风呼呼叫,里面的风冷飕飕。
因为我家离中学很远,每天在路上要浪费很多时间。张老师了解这些后,即到我家走访,和我养父、养母商量,让我住在他的寝室,和他睡一张床。
一天晚上,雪下得很大,下晚自习的铃声一响,我就迅速回到寝室。我回去时,张老师正在备课,和他打过招呼,我就直接上床睡觉,尽管双脚冰冷,还是很快就入睡了。
早晨起床铃响,我从睡梦中模糊醒来,不愿意动。回想刚刚做过的梦:我坐在火炉边,烤着自己的双脚,火很旺,烤得脚热乎乎。我试着动了动脚,双脚被张老师用腋窝紧紧地夹着。我彻底清醒了,原来那烧得旺旺的炉火,就是张老师的腋窝。
窗外白雪映照,很亮,雪花还在继续飘落。我躺在床上依然没有动,全身暖融融的。
在我高考后的第二周,张老师冒着中午的炎热,步行两公里,从他所在初中来到我家,询问我的考试情况。他的衣服湿透了,脸上挂满汗滴。
我告诉他作文题是:读达芬奇《画蛋》的故事,写一篇读后感,并详细介绍了我写的内容。他听得非常认真,眼睛一直看着我,一眨未眨,直到我把整个写作内容叙述完了,他那紧绷的脸才稍稍舒展。过了一阵,他微笑着说:“感觉文章写得不错。其实人生就是画蛋,画多了也就圆满了。”
临走前,张老师又安慰我说:“不要着急,不要有太多的压力,书总会有得读的。”听了他的话,我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那快要崩溃的心弦慢慢得以舒缓。
知徒莫若师,那年我果然有了书读,而且读的是大学。参加工作后,我始终牢记张老师的话:人生就是画蛋,画多了也就圆满了。
(作者系湖北省咸宁市教科院副院长)
尊严与平等
■郑柏华
林老师是我小学三年级的数学老师,瘦高的身材,国字脸,浓眉毛,留着板寸。之所以十多年没见还能记得他,是因为他是那所学校里唯一将我和本地学生一视同仁的老师。
父母在广东打工,为了更好地照顾我,便把我接到了当地一所小学读书。作为外地人,在学校难免会受到歧视。同学的歧视还好,也就是嘴巴上嘲笑一下而已,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来自某些老师的歧视,无论我的手举得多高,他们都不会叫我回答问题。他们不会安排我参加班里六·一儿童节的活动,不会把我叫到办公室去谈话。而这些,正是每一个小孩子都想要的。
我渴望改变那种糟糕的状况。既然无法改变外地人的身份,那就只能通过优异的成绩来获得老师们的足够关注。但事实证明,成绩只在期末结束全年级排名时有用,哪怕我连续两个学期进了全年级前五名,但过了那关键的期末,我又得回到角落里。
有一段时间里,我甚至开始恨这个学校,恨这里的每一个人,直到林老师的出现。林老师是从外面调到我们学校的,我能明显地感受到他对我们班是用了心的,因为第一天来上课的时候,他就知道我们班有3个外地人,知道我上个学期是全年级第一名,能叫出我们班45个学生的大部分名字。我是他第一个叫出的名字。
如今关于他还记忆犹新的有三件事。其一,他的头发。他说他每个月都会理一次发,每次都理成板寸,因为他觉得这种发型看起来很有精神,他需要这种发型。这也是为什么我大学之前一直都理板寸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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