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对自然造物的信仰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杂谈/2014-09-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自然既不是慈爱的“母亲”,也不是脆弱的、亟需人类保护的婴儿。自然像岩石一样冷峻,在宏大的地质时间中依照自身的演化规律安然前行;它又像花朵一样稍纵即逝,在博物学家欣喜的目光中焕发出艳丽的光芒。

    ■熊姣

    如果有人以为博物学自19世纪之后便已销声匿迹,而博物学家只是业已灭绝的化石级生物,戴维·乔治·哈斯凯尔会告诉他:事实绝非如此。恰恰相反,博物学家不但接受了自然选择和演化论,而且在现代文明的空气和土壤中茁壮成长,悠游自在。

    博物学家是一个个体特征各异的类群,正如博物学是一门相当广泛的学问。普林尼时代,博物学家以“虫鱼草木之名”为宫廷里的小王子启蒙;斯多亚学派的博物学者假借自然事物以讽喻世人,中世纪继承并发扬了这一传统;近代以降,波澜壮阔的地理大发现,海外贸易和殖民扩张,让博物学家在远征的舰船上赢得一席之地:整个17、18世纪,博物学家一方面为新兴的帝国经济寻找新的契机,一方面忙着搜罗材料为古老的自然神学大厦添砖加瓦;19世纪中后期,当工业革命的推进促使人类文明的触须急速伸向自然界中各个角落时,博物学家开始将目光转向荒野,从中寻找救治“现代文明病”的良方妙药。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博物学家占据着不同的“生态栖位”。万变不离其宗的是:这是一群以观察、记录和描述自然事物为己任,并且乐在其中的人。

    然而,当对外扩张已经到达世界的尽头,发现新物种的可能性日渐减少,荒野和原生态自然也成了一种奢侈时,博物学家的使命是否已经终结?发现的乐趣该从何处去寻觅?而当现代生物学要求以冷静客观的科学态度看待研究对象时,新生代的博物学家又该如何处理那些让他们显得“多愁善感”的情感共鸣?作为新生代博物学家的作品,《看不见的森林》对此做出了回答。

    《看不见的森林》是一部怎样的作品呢?从内容上来说,它是一位美国生物学教授开设的生态学课程,也是一部翔实的物候观测笔记;从形式上来说,它更像一部科教纪录片,由一幅幅流动的、色彩鲜艳的画面构成;而从文学的角度来说,它是丛林版的《所罗门王的指环》,也是写给成年人看的《少年哥伦布》。尽管哈斯凯尔像以往的博物学家一样,选择了一个相对“远离人类文明”的场所,即美国田纳西州一片老龄林中的方寸之地,但是他也告诉我们,在现代文明的进程中,能找到这么一块安详宁静的“圣地”固然是幸事,如若不然,也不妨碍博物学观察。

    首先,博物学的圣地不在别处,就在眼前和足下。出于对东方哲学的热爱,哈斯凯尔主张“反求诸己”,以静观和冥思的方式来取代对外扩张的、掠夺式的发现之旅。当我们将搜寻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聚焦于微小的空间,用新的视角、新的知识来重新考量庸常见惯的凡俗之物,便能从中窥视到一种神圣而耐人寻味的色彩。这正是“坛城”的魅力所在。事实上,无论是哈斯凯尔位于美国田纳西州老龄林中的方圆之地,还是梭罗的瓦尔登湖、约翰·缪尔的约塞米蒂峡谷、吉尔伯特·怀特的塞耳彭,乃至区区在下每日饭后散步的小区花园,都是一座“坛城”。

    其次,“原生态的自然”只是一种理想。完全不受人类干扰的“圣地”并不存在。人类自以为会主宰自然的进程和命运,也是一种自大和傲慢的表现,人类或许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对人类来说,自然既不是慈爱的“母亲”,也不是脆弱的、亟需人类保护的婴儿。自然像岩石一样冷峻,在宏大的地质时间中依照自身的演化规律安然前行;它又像花朵一样稍纵即逝,在博物学家欣喜的目光中焕发出艳丽的光芒。人类在自然界中不过是一粒尘埃。人类之所以能认识自然,是因为“一粒沙中也能见到世界”。中国哲学家王阳明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当博物学家开始采取内省的方式来体察自然时,自然界更多地成了人类精神活动的外化,而不是与人类社会截然分离的被观察者。哈斯凯尔主张仅作为观察者,而不是参与者来看待森林以及林中生灵的生活,作为一种纲领性质的生态学研究指南是值得称道的;然而能否完全做到,则大可商榷。

    毋庸置疑,现代生物学研究模式与传统的博物学思维方式,人类文化的强大作用与个人的情感倾向,这两种张力始终困扰着新生代的博物学家。哈斯凯尔在林中无意间碰到了三只小浣熊,陡然间产生“抱起一只浣熊,挠挠它的下巴”的冲动。他为此感到羞愧不安,并承认这有违生物学家应有的行为规则。因此,紧接着他又从“科学”的角度对这种油然而生的情感冲动进行了分析。人类的生物学特征,以及人类与其他生灵共同的演化之路,都决定了我们对其他生物的特定感情。虽然后天接受的文化教育左右着我们的思考方式,但是个人的情感倾向依然强烈,尤其是在我们重新回到森林,与其他物种正面相遇的一刹那。

    哈斯凯尔对自然和生活的热爱溢于言表,事实上这正是本书的亮点之一。

    【延伸阅读】

    自然,作为最原初的存在、最古老的哲学范畴,大概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需要被广泛地谈论、研究与思考。只有重新认识自然,我们才能理解人与自然的关系;只有重新讨论自然,我们才能突破当下对环境和发展的迷惘;只有重新思考自然,我们才能从容面对未来的生存困境。

    当今的中国,正在面临日本20年前同样的困境。那时的日本,经历了阵痛和反思,在经济飞速发展造成的对自然的迷茫和对环境的肆意破坏中回首,关注自身,关注自然,学会如何与环境沟通、与自然友好相处,然后便有了如今遍及日本各处的自然学校。可以看出,自然也因此回归了它的本位。因此,当“美丽中国”成为一种理念、可持续发展观念深入人心时,如何认识等同于我们自己的自然,便成了需要解决的问题。

    商务印书馆作为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出版社,与“自然”有着深厚的渊源。在1897年开创之初,就十分重视博物自然类图书的出版,不仅有专门的教材也有普及读物,不仅有专著也有辞书。其中的《动物学》(黄英译)、《植物学》(杜亚泉译)、《地质学》(包光镛等译)等是当时最新、最好的博物自然教材译作。1934年出版的大型丛书《万有文库》中也包含“自然科学小丛书”200种,是普及读物的精品。

    在此背景下,商务印书馆推出“自然文库”,希望以此追溯人类对自然也包括对自身的认识历程,通过阅读启发都市人重拾对自然造物的信仰和谦卑。目前已出版译作4种。

    《看不见的森林》([美]戴维·乔治·哈斯凯尔著)一书,作者选取高原上一米见方的小天地“坛城”,以四季的更替为时间轴,把这片森林作为整个自然界的缩影,用进化生物学的观点描述了延续数千年甚至数百万年的生态系统的关系和历史,揭示了自然的神秘深邃和生命的波澜壮阔。

    《鲜花帝国》([美]艾米·斯图尔特著)一书,用鲜花映射一个庞大而无形的产业链;用鲜花揭示隐藏于繁荣贸易背后的秘密。作者实地走访花卉产业,生动而详细地讲述花卉作为一个产品时,与此相关的各个环节鲜为人知的故事:一个科学家开发的转基因蓝色玫瑰、关于最受欢迎的百合的历史传说、厄瓜多尔的玫瑰与Tiffany钻石的关联,等等。

    《种子的故事》([英]乔纳森·西尔弗顿著)从种子的起源谈起,作者带我们环绕世界,探看种子们如何散播各处,如何展现生命特性以及它们如何演化?如何广泛地被人类运用发展成新品种,并制作成日常生活的必需品,包括食物、食用油、香料和药品呢?书本在内容呈现上兼具科学家的渊博和园丁的快乐情调,书中展现各式奇景,无论您嗜读科学新知,或爱好莳花弄草,都让人难以释手。

    在《一平方英寸的寂静》([美]弋登·汉普顿约翰·葛洛斯曼著)中,作者提出“保存一平方英寸的寂静,就能减少一千平方英里内的噪音污染”。因此,他环绕地球,聆听、记录、保存大自然的声音,感受落雪的低语、松林的叹息,感受昆虫扑拍翅膀时的柔和曲调,感受草原狼对着夜空长嚎的月光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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