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颖 绘

    ■本报记者 李薇薇

    此方尘埃落定，全国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配套措施和举措正显现千重翠；

    那方水落石出，中央美术学院本科招考中该校艺术设计专业棒棒糖考题如月点波心，秀出招考姿态，明白且大方。

    “上午一颗棒棒糖，下午还是一颗棒棒糖，央美的考题就这么任性”；“为棒棒糖点赞的4个理由”；“吃完棒棒糖是不是感觉自己是棒棒哒”；“100个人吃棒棒糖有100个体会，设计的魅力也在于此。根据感受设计美好的事物，为人而用。”与文化及艺术密切相关的微博、微信、网站，这几日因棒棒糖考题被网友密集刷屏。

    一颗任性的棒棒糖，百千招考的改革滋味，万般社会各界关注都融汇其中。

    棒棒糖的味道谁也抢不走

    “艺术设计专业考题：造型基础之棒棒糖；设计基础之棒棒糖，要求考生将所发的棒棒糖吃掉，并根据自己吃后的味觉感受，按照原品牌展开后的糖纸中的基本元素进行再设计。”

    此道与棒棒糖紧密联系的考题，让中央美院在自主招生的全新变化之年跃上潮头。

    “和往年相比较，2015年本科招生在招生专业上新增了实验艺术专业，并实行单独报名、考试、录取。部分招生专业在考试科目方面也略有调整，其中艺术设计专业科目调整为‘造型基础’和‘设计基础’两门。”中央美院招考处处长钟平介绍了该校今年的招考变化。

    通过对高校招生考试改革政策条分缕析，可感受到，其中力求的是回归选拔有特长学生的本源。这就要求招考高校要在公平、公正、公开的情况下做到择优录取。

    作为本身就讲究不走寻常路的个性风格又极具性情的艺术院校，如何能更加规范而又不伤艺术特质地做到？

    让我们暂把目光投向中央美院的周边。该校周边有一个见怪而又无法怪的现象，就是不计其数的各类艺术培训班占据了与该校相毗邻的社区和街道。快到考试季时，打着各种培训标语的车不舍昼夜地穿梭于考生出没之地。

    “学校周边的各种考前培训班里就有数以万计的学生。培训机构参照的就是以往的招考模式，而且他们都是照着套路训练学生，我们不改变，此种唯利是图、机械式教学的考前班会越来越兴旺。”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苏新平的思索无疑就是该校此次招生考试改革的外因。

    一所顶尖的艺术院校的优秀人才选拔机制不能被外来的和尚念歪了经，更不能让优秀人才被那些冰面上盖房子——不牢靠的培训机构带入歧途。

    “如果是怀着提升学生素质或培养审美能力的目的而办的培训机构，我们不反对。但如果只冲着应试的目的，急功近利，导致学生过早形成对艺术的误解或误判，这是无法容忍的。”苏新平说。

    事物向前发展，认知也会愈加深刻，要不被人牵住鼻子，就得勇于改变。

    怎么迈出第一步？

    “我们组织招考委员会开会，主要讨论如何解决应试问题，各专业在出题时，要避开以往培训机构都熟悉的模式，改变出题的方式和内容。”苏新平说。

    经过几次这样的会议之后，该校设计学院首先进入了改革的车道。

    设计学院在研究生招生考试时，从户外随意拣一块小石头作为设计载体，本科生招考时又以一颗棒棒糖，粉碎了各类靠着“背”模式而活的培训机构的“玻璃心”。 

    而建筑学院的素描考题“一只手的表情”，实验艺术学院美术鉴赏考试也让诸多培训机构多年来建立在“模式”上的培训理念彻底崩塌。

    在考试结束后，某培训机构著文感慨：不得不承认，棒棒糖的考题并不是在哗众取宠，中央美院也和世界上的知名美院一样，所要的不是复制，他们和艺术一样需要有灵性和创新的人。

    陪孩子一直在央美附近培训机构复习的考生家长韩女士，对这样一场“吃棒棒糖，画棒棒糖”的考试有自己的解读：“央美愈发注重对学生艺术底蕴和思维力的整体考察，也更加注重人本体验，这也是艺术追求的终极目的。”

    棒棒糖的考核猛烈而稳健

    吃了一颗有着平民化脸谱的棒棒糖，就能寻找到艺术的真谛吗？就能看见艺术梦想闪闪发光？

    一项有良好愿望的改革要有完善的理念和长效的机制。

    多年来，艺考的市场与考场从未冷清过，伴随着喧嚣培训市场而出现的是各种模样的激烈竞争。一些培训班为了让考生短期速成，以模仿、背题和套用考题等的方法进行培训，而非进行真实艺术能力的提升与对事物敏锐观察力的培养，导致学校在招生时，无法从试卷中对学生的综合能力与素质进行准确的判断，学生生源质量也因此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从江苏农村某中学来京陪学生考试的戴老师，每年都会带着极有天赋的学生来京进行短期培训，但这样做就是为了寻求一些安慰，他说他的学生永远不可能在中央美院附近租房子进行长达一年甚至更久时间的培训。

    谈起考前培训，戴老师的神情一度落寞：“从往年的经验来看，确实经过培训的学生更容易考进美院，而一些农村孩子再有艺术天赋都因为缺乏有针对的培训而落榜。”

    但提及今年的“棒棒糖”考试，戴老师的眼光明亮起来。

    “设计不再是一个需要拥有单一能力人才的学科。我们由原本的命题创作回归到单体物品的写生，杜绝了背题、套用的做法，以更朴实、更明确的方式考核学生的综合分析能力及综合素养。”央美设计学院副院长宋协伟的思考似乎就是戴老师眼中那一道明亮。

    以棒棒糖为考题，看似简单而普通的事物，却带有策略性的考虑。“今年的考试科目从多年沿用的考核四科（设计素描、速写、设计色彩、创意设计）改为考核两科（造型基础、设计基础），考试科目调整更加集中考核考生的两个极端的能力，一端为基础造型能力，另一端为综合设计的应变能力。这两种能力也是考生将来进入央美设计学院学习的基础。”宋协伟说。

    毫无疑问，培养什么类型的人才直接决定招收具备什么素养的学生。

    “此次高校招生改革即是对学生的考验，更是对学校的考验，学校能否设定一套合理并且有效的考核机制是选拔合适人才的关键。”苏新平说。

    棒棒糖的诚意你都看得见

    “棒棒糖是我们极为熟悉的物件，有些同学每天都会含着棒棒糖画画，以它为考题倍感亲切，勾起我们许多回忆与联想。”参加此次考试的北京考生李君在艺术爱好者的微信群中发言。

    “由于大学之前的美术教育很少涉及到专业设计的课程与训练，考题如果侧重考核学生的专业设计能力是不公平，也是不合理的，应以设计为切入点考核学生全面的综合素养。”宋协伟说。

    在棒棒糖考题中，有一部分是让学生用文字和图对棒棒糖进行解读。

    “我们的学生可以从多种角度解读，比如：从社会角度可以对糖的存在价值、食品安全事件等进行分析；从科学角度可以对糖的化学成分、糖的物理特征等进行阐述。这种题型让既有专业水准又有思想深度的考生脱颖而出。”北京考生家长范琳也是一位美术教师，今年的棒棒糖考题一发布，她就在网上和同行交流起来。

    更有专家指出：今年中央美院的命题思路高度契合教育部高考命题改革精神，有利于选拔优秀的艺术苗子。

    “我们将来的考试会出现不同类型的考题，考前培训无法猜测考题，也无法根据之前的优秀考卷的样子，做出模式以让学生得到高分。我们正在努力建立更科学更具个性化的招生系统，杜绝可被社会培训机构套用的僵硬模式。”今年，同样在考题上有创新的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的院长吕胜中满怀希望。

    一个关于棒棒糖的考试，只是整个招生考试改革进程中的小小缩影，虽小但真诚，他们用最真的心去遇见最好的人，用最诚的力量让艺术教育的未来与更公平、更公正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