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样教语文 □ 凌龙华
到现在,我当了20年教师。19岁,我中师毕业,因为留校,没有资格上讲台;21岁后,从乡村初中到城镇高中,兜了一大圈,当稳了教师,忽然“因工作需要”离开杏坛而转入边缘性的政坛。年过不惑近知天命,每每忆起这不算短的教育生涯,心中依稀生一份失落,同时存一份空空如也的负疚。虽然曾被冠以“名师”称谓,曾被评为省特级教师,但要论起有何“树人”的功德,则是茫然加惶惶然。
二十载,从教过的学生数量说,可能也称得起“桃李满天下”了。但要让我从这“满天下”的桃李中不假思索地点出“得意门生”,竟殊为不易。这主要还是我“教”得不到位,但当年“到位”的那些优秀生今天又在哪里出类拔萃,担当“社会栋梁”呢?考上大学如同进入特种避学所,大学毕业几乎等同于失业。中学的应试教学,大学的求职教育,到头来,给了学子多少立业的资本?更遑论“立功”的底气、“立德”的大气、“立言”的灵气?化育不够以致感恩无望,怨谁呢!
20年中,我基本上是教语文。语文属“大路货”,似乎谁都能教又谁都很难教好。我教语文大致经3个历程。开始时,因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便横冲直撞,“摸着石头过河”;后来从众,为了职称,“依着瓢儿画葫芦”,搞所谓的模式教学;再后来是积了些经验,有了些理念,便欲乘风破浪,“开窗放入大江来”。世纪之交,借新一轮课程改革东风,试图一展语文教学的诗意气象。行行复行行,回首总结,似乎每一程都行不远,行不通。“摸着石头”时,摸不到语文教学的沉稳之脉;“依着瓢儿”时,依不到语文教学的灵动之境;“开窗放入”时,推开了禁锢思维的窗,却也放倒了盛积分数的筐。课堂之惑,高考之痛,是语文负卿,还是卿负语文?从这个意义上讲,我是在“对不起”学生的情况下胜利大逃亡的。
我敢坦率地说,今天当语文教师的功夫不在于“教养”而在于“教练”,别指望“教学相长”,只在乎“训练绩效”。如果一周不做一回“模拟”,一月不进行一次“测试”,师生准会手足无措!由此,不难理解,学校培训何以会是“教师解题赛”,教学创新何以会是“文科教学理科化”。
我要坦诚地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清“语文”这一学科的庐山真面目。语文究竟属哪一“门”?语文应该姓什么?红学专家周汝昌老先生在一篇回忆性的短文中曾这样感叹:“一提起‘语文’,思绪就纷纷然,不易一下子理清、讲明。这是何意?是因为由‘语文’而引生的‘问题’太多了。”周老先生一生钟爱语文,造诣之高,自不待言。连这等大师级的人物都要摇头,我等常人又怎能参透本质?当然,这是遁词。玩个禅宗的把戏,也许还是可以顶上一句的:“语文就是语文。”
我曾经人云亦云地讲解,标新立异地作答,照本宣科地演示,与时俱进地作秀,牵强附会地编制试题,似是而非地提供参考,虚张声势地开展科研,绞尽脑汁地炮制论文……如果要作一番痛彻的检查,我都不敢再面对糊我口、扬我名的“语文”了。爱之弥深,责之弥切。如同出走的游子,我时时回望着家园。真想对教材编选者进一言:课文能否再自然些、再文学些、再经典些。同时,在高考无从取代的现实背景下,真诚地对试题研制者呈上一请:现代文“阅读理解”能否题面少设机关,答案不拘“标准”?“写作”能否内容少弄玄虚,形式不拘一格?
如果再回到语文教学现场,我想进行这几项最简单的实验:
一是尽可能让师生共读“想读”的书。
二是尽可能让教学应用“明明白白”的话。(且去欣赏一下胡适先生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宣扬“白话”的演说!)
三是尽可能让学生写出“真情实感”的作文。(可别重演作家叶兆言笔下描述的“抬着棺材进考场”的荒诞剧!)
无论古今,语文都是有情的、有境的、有用的。语文绝不会误尽苍生,天下学子也绝不会弃绝语文。关键在于不要让语文僵化了,更不要把语文教学模式化或妖魔化了。如果说思想是风,那么语文就是我们思维的呼吸,它是很自然的,很亲切,也是不可或缺的。
行文至此,不由想起孔子当年施教的情形。“春风化雨”的教诲,“如坐春风”的感触,教育整个儿就是融融乐乐的生活,就是爱与智慧的交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教育的本源与真谛就在于此吧。
- 最新内容
- 相关内容
- 网友推荐
- 图文推荐
[高考] 2022 西安电子科技大学《软件工程》大作业答案 (2022-04-25) |
[家长教育] 孩子为什么会和父母感情疏离? (2019-07-14) |
[教师分享] 给远方姐姐的一封信 (2018-11-07) |
[教师分享] 伸缩门 (2018-11-07) |
[教师分享] 回家乡 (2018-11-07) |
[教师分享] 是风味也是人间 (2018-11-07) |
[教师分享] 一句格言的启示 (2018-11-07) |
[教师分享] 无规矩不成方圆 (2018-11-07) |
[教师分享] 第十届全国教育名家论坛有感(二) (2018-11-07) |
[教师分享] 贪玩的小狗 (2018-11-07) |